楚修月沒放話說要立刻動身,溫小喵也樂得清閒。
為了讓薛紹更好的融入到“自己人”的行列,她決定把童年的快樂都分一半給他。
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平素再看不對眼也是混成一垛的小夥伴,溫小喵振臂一呼,鎮上的娃子就跟出去一大半,一隊熊孩子上午摘果子找野菜,下午捉魚打鳥鬥蟋蟀,玩得好不樂活。
薛紹以前很少露面,大半時候都呆在家裡研究鍛造之術,順面讀讀聖賢書,好些玩意兒從來沒見識過,這回被溫小喵帶著野著了一圈,心散了,特別是看溫小喵認蟋蟀的功夫,那叫一個服。
說來也奇怪,溫小喵打從那屍鬼遍地的荒村回來,合著十幾個時辰沒休沒眠,卻半點也不困,就只是莫名的覺得餓,早餐吃了一斤饅頭還意猶未盡。
唐貴瑜忍不住揶揄:“不懂你們那什麼眼神偏偏都看中她,瞧這男不男女不女的,胃口還大,薛紹你家有錢還好說,至於你……”
他斜起小眼睛瞥向柯美人。
柯美人臉色一沉,就聽溫小喵十分善解人意地問:“美人兒,這小混蛋對你大不敬,要不要我打他一頓替你出氣?”
柯美人還沒答話,溫小喵就捋起袖子撲上前去。
唐貴瑜噌地跳起來,鬼喊鬼叫地跑掉了。
子成聽楚修月的吩咐來找溫小喵時,一群孩子正鬧得歡騰,叫喳喳的聲音擠得他腦門發怵。
後來,楚修月就看到了一個比昨天夜裡更不像話的溫小喵。
只見她手裡提著兩個裝蟋蟀的小竹籠子,頭髮上插著幾根青溜溜的狗尾巴草,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小臉也髒兮兮的,沾著泥,和著草屑,完全像只從垃圾堆裡撿來的小花貓。楚修月在心裡將面前這隻小髒貓,和那隻會在爪子上塗丹蔻的小美喵作了個對比,結果就是生生地打了個機靈,再一瞅她那雙黑乎乎的爪子,徹底服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他指著她一身狼狽。
髒了髒了些,不過沒掛彩,小模樣很精神,一對大眼睛炯炯亮,襯著鼻頭那團灰跡格外滑稽。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板不起臉來,只想笑。
“打架啊,我才離了一會兒就有人敢欺到兄弟們頭上了,不打不服啊!”她將蟋蟀籠子往腦後瀟灑一扔,大搖大擺地上前抓起了桌上的茶壺。一抓一片手指印,連指上細膩的紋理都能看得分明。
她給自己倒茶,轉眼就自斟自飲地幹掉了三杯。
楚修月盯著她,滿臉不可思議。
溫小喵處在一個他看不懂的世界裡,她身上煙火氣息重,處處冒著市井味,跟仙山靈海八竿子也挨不上,真無法想象她以後上山又是何種光景。
“師叔你找我有什麼事?”溫小喵在子元子成兩個面前才裝成乖娃娃,面對楚修月……就不必了。
她最難看最粗野最瘋狂的一面,都被他見識過,裝模作樣的太累,就這麼破罐子破摔吧。想到這裡,她揚揚眉,乾脆一條腿搭上凳子上,一杯接著一杯地牛飲起來,把喝酒的架勢都放在了喝茶上。
這樣一來,她就更與“女孩子”這三個字沒緣份了。
楚修月差點就忘記找她來做什麼。
他是個愛乾淨的,凡塵美食他平時看都懶得看一眼,說白了不過就是嫌髒。他之所以對溫小喵弄髒他衣裳一事耿耿於懷,也是因為這點潔癖。他和霍?兩人對整潔二字的苛求,舉派悉知。
就溫小喵這德性還能近楚修月的身,子元和子成都覺得很離奇了。
其實吧,髒掉壞掉的衣物,就算是凡品也能用仙法補回去後繼續穿,但楚修月不會這麼想,不管是用針法縫的,還是用仙法補的,壞了便是壞了,髒了便是髒了,舊了便是舊了。
他喜歡白色,所以鬥法以外的時間,他都會揀白的穿,但自從遇上溫小喵之後,他卻猛地生出一種岌岌可危的感覺。
那雙小黑爪子,顯然是他現在最大的死敵。
“跟我來。”他沒正面答話,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小喵被他扯得一個趔趄,一頭紮在他背脊上,抬頭再一看,楚修月雪白的衣袍上赫然多了一張扭曲的人臉印記,她忍不住咧了咧嘴,笑了。
沒笑完,頭上卻彷彿一盆冷水潑下來,楚修月沒好氣地瞪著她笑抽的臉:“一件衣服最低值十塊下品靈石,三件,賠的不多,算你三十六塊,加上之前幾個綺桃,合個整數四十吧!這筆賬記頭上,別賴!”
溫小喵被他的報價噎住。
看她笑不出來,楚修月這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