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她的手泡進了盆子裡。
此人平時多幹淨,看帕子就知道,溫小喵顫著小心肝,瞧著那越來越髒的白帕子,有點兒胃痛:“你這帕子……”
“一顆下品靈石兩塊。”楚修月拔掉了她頭頂像蛐蛐須兒樣的狗尾巴草,信手捻起塊乾淨的臉帕蓋在她頭上,轉身向門口喚了一聲,“子元。”
“在。”子元的聲音從窗格子間蹦出來,吐字清晰。
溫小喵不覺暗歎,要做個普通的內門弟子還真不容易,都那麼大年紀了還得像傭人似的看門。
楚修月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地道:“修煉用的是心,不是眼,我叫他,他未必是聽到,而是‘想’到,這都靠神識,而非凡人五感。”
溫小喵沒聽懂,迷惑地抓抓腦袋,就把頭髮抓起了一把鳥巢,楚修月委實看不下去了,揪著臉帕給她擦了個乾淨,又給她打散了頭髮,再扭頭向窗外:“子成。去找身乾淨衣服回來。”
“是。”在溫小喵驚奇的目光注意下,子成納罕著出現,鬱悶地應聲去了。
溫小喵低頭對著水裡自己的影子擠眉弄眼,感覺子元和子成二人走遠了,她才抬起頭來:“你故意把他們都支走了?怎麼,有話想問我啊?”
她聰明,但是聰明得沒有個正形,稍稍給她點面子,她就露出一身的流裡流氣。
楚修月實在對她起不了好感,他生來耐性就差,最不喜歡與人周旋,可是卻倒黴地碰上了溫小喵。他有點賭氣地為她挽了個緊巴巴的髻,扯得她捂著耳根抽冷氣,再一隨手揀了根筷子給她插上,整個過程他氣得完全沒察覺到溫小喵那一把烏黑髮長是多麼柔順,與眾不同。
溫小喵看著水盆裡的自己,小臉繃得挺嚴肅,頭頂是筷子插著叉燒包,蠢透了。
“你吃錯藥了?興師動眾回來就是為了給我拾掇這個?”她嫌棄啊這神馬造型。
楚修月擦了擦手,也不知從哪兒抽出本線裝本“啪”地一下甩在她面前:“你看看這個。”
又看書?上次是方誌,這次是什麼?不會是那個什麼什麼圖吧?
翻得那麼舊!肯定天天看!
以前師父有本叫《夢春閨》的小畫冊,也是這樣的封皮,裡邊畫得好多小人兒像青蛙抱對似的蜷在一起,有好些都是沒穿衣服的。
“譁,沒想到師叔你還有這嗜好。”她不懷好意地笑。
楚修月察覺她眼睛意義不明的精光,背上居然一陣陣發涼。
溫小喵的腦子跟正常人不在一個迴路,要是神仙都和她一個想法,估摸這世上就沒有修者了。
“這種東西羞人嗒嗒,給我看合適麼?”她舔舔發乾的嘴唇皮子,大眼睛骨碌碌亂轉。
“叫你看你就看!”楚修月極少真的發火,但看著她那邪氣的眼神,竟忍不住炸毛了……她把他想象成什麼了?
“哦。”溫小喵見他要吃人的樣子,心裡憋悶,可表面上卻不能違拗,四十顆下品靈石是什麼概念,她不大清楚,但看他一臉“你特麼走著瞧”的神情,她直覺得不大妙。雖說大債壓身時,欠錢的那個才是大爺,可想當大爺也得有實力啊,像她這樣……還是有點自知之名好。
翻開第一頁,並沒有看到蛤蟆抱對什麼那些羞人畫面,只稀稀拉拉幾個字,形狀怪異,就像一排起隊的黑蜘蛛似的,可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每個字都認識。
再翻一頁,字多了一些,還像之前一樣,沒幾個重複的,可她都無一例外地認識。
再翻……再翻……一本不過三十頁的小冊子,被她一氣翻到了底。
她的眉頭壓下來,神情也謹慎起來。
這些字很難,尋常人是鐵定看不懂的,因為它們根本不是時下流通的文字,而是一種神棍專用字,整整一本書裡記載的,都是師父曾經手把手教習的符文。但說是符文,這樣的排列又有些不對勁,一本書從前面翻到後面,從後面翻到前面,就是湊不成一個像樣的句子。
“這些字你都認識嗎?”楚修月說的好像是個疑問句,但表情卻像個陳述句。
這是試探?溫小喵腦子轉得飛快,心裡還沒想透,嘴上已經斷然否掉了楚修月的猜測:“呵呵,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