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不泛起絲絲生前身後的惆悵與焦慮。
經過元代的短暫插曲,明代更像一個經過百般艱難,終於積下了一份不小家業的老人。縱然眼前千嬌百媚,卻已經有心無力;滿桌子的海味山珍,豁牙露齒中全然味同嚼蠟。當他意識到殷勤備至、笑顏如花的妻妾子孫管家僕人們,盯著的實際上是自己身後的百萬家財時,他實在無法不變得乖戾。於是,花團錦繡烈火烹油之下,生活已然變得七扭八歪。
再往下,這位老人變成了百病纏身氣息奄奄的大清朝,一切都只是迴光返照而已。在他和他那些不成器的子孫手裡,對中華民族的頭腦、心靈、智慧犯下了重大罪惡,他們以自己的乖戾殘暴給這個民族帶來的深重災難與恥辱,被輕輕地以所謂“盛世”掩飾過去。從而,使人知道了,這個千年帝制老怪留下的怪胎子孫,所能夠做的,大約不僅僅只是無聊和無恥而已。
如此匆匆的勾勒,哪裡可以狀數千年曆史之萬一?其功能,僅在於有了一個說話的由頭而已。若從自己的老年,開始回溯童幼年的我們時,至少我本人,很難擺脫一種宿命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從我們的童年時期——春秋時代的最後一位霸主開始的。
史家一般認為,春秋戰國時代是從公元前770年即周平王元年開始,到秦始皇二十六年即公元前221年中國統一時為止。
其中,又分為春秋時代與戰國時代。
春秋時代因魯國史官的編年史著作《春秋》而得名。時間就是從周平王元年即公元前770年起,到周敬王四十四年即公元前479年止。前後時間跨度大約近三百年,準確說是297年。
戰國時代則因西漢末期劉向編撰的《戰國策》作為時代名。起始時間是從周元王元年即公元前475年開始,到秦始皇二十六年即公元前221年中國統一為止。
上述時代,是中國古代社會最大的劇烈變革時期。
有史家相信:
在中國歷史上,有過兩次巨大的社會轉型。第一次就是發生在春秋戰國時代,歷經數百年人命微賤、戰亂攻伐的痛苦,到秦漢時期結束;從此,中華民族進入了長達兩千多年的帝制社會。
第二次巨大轉型則是以公元1840年的鴉片戰爭為標誌,中華民族開始了從帝制時代向現代國家的轉型,至今已經長達一百六十餘年。我們知道,在漫長的歷史之河中,一百六十年只是短短的一個瞬間。
按照這一派歷史學家的判斷,如果我們這個民族是一個真有理性、真有智慧的民族的話,那麼,這一次巨大轉型有可能在未來的二三十年間完成,那時,還會有許多煩惱與麻煩,然而,中國和中國社會將進入一個嶄新的、有序的、長治久安的世代。一位我所心儀仰慕的歷史學家笑談:這次轉型若能順利完成,至少可保中華民族一千年的幸福安寧。
討論這一次巨大轉型,是今後的任務。
現在,讓我們從久遠的童年時代——春秋時代最後一位霸主越王勾踐生活和戰鬥的時日開始。
舔出來的歷史:糞便和苦膽(1)
公元前494年,吳王夫差發兵攻打越國。越國投降。此後,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歷經二十年時間,終於在公元前473年滅亡吳國,成為春秋時代的最後一位霸主。
從公元前770年到公元前476年,三百年間,在中國大地上發生過大小五百多次戰爭。每年平均有一到兩次。孟子評論說:“春秋無義戰”。就是說,這是諸侯之間爭名奪利的戰爭,是一些無法用正義或非正義的標準來衡量的戰爭。生活在這些戰爭中的人們,相信很難感到幸福或愉快。
吳越之地,就是今天的江蘇、上海、浙江一帶,自古號稱東南形勝。在這秀美的山川之間,2500年前,曾經發生過一場這種性質的、異常慘烈的戰爭。
據說,越國的先祖是治水的大禹。大禹死後埋葬在會稽山,就是今天的浙江紹興。
有一種說法認為:會稽這個地名就來自於大禹在此召開的一次會議。
在《國語·魯語下》中記載說:部族聯盟的領袖大禹召集天下各部族和部族聯盟的首領在會稽山開會。結果,稽查會議紀律的人發現防風氏部族的首領遲到,於是,大禹下令將這位遲到的部族首領處死。於是,便有了“會稽”這個地名。
後來,大禹的後代、夏朝時的少康將自己姨太太生的兒子無餘封在會稽,二十一代以後,傳到勾踐。
春秋時期,同處長江三角洲東南沿海地帶的吳越兩國先後發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