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糜氏兄弟都沒能安眠,糜芳已然意識到徐州士人對糜氏的輕視,而糜竺卻看到不能手握權柄的無力。這也是境界的不同所致,糜竺終究是看的更遠,他開始隱隱的意識到這個社會制度的不公。而這,正是徐濟所需要的,他不需要告訴別人,因為輸了別人未必盡信,只有他們自己意識到問題才會自己思考,才會認清。
人不自救,奈何以人救之?徐濟不是大善人,他最本質的目標只是為了生存,而每一個人的本質也無非是生存,其餘都是虛無的。
而所有看似高尚的理由不過是因為無法生存之後才追求的所謂名節,而這,恰是兩世為人的徐濟最為不屑的,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人死了就什麼都做不了,只有活著才有可能和希望,就算渺茫,但是至少你是存在的,是明白的。
對於糜氏來說,陳氏的得寸進尺只是無聊的試探,徐濟斷定此時的糜竺還未遇到值得他投資的人,所以他不會跟徐州世族鬧翻,但是這一時的隱忍只會讓人覺得糜氏軟弱可欺,會有更多的不如意在等著糜氏,而這些,糜竺也當然明白,但是他沒法不隱忍,這是一個大家族,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也在等待時機,準確的說,他在等一個值得投效的主公,而徐濟不同,徐濟只需要一個時機和一個身份,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應該做什麼。
而正如無數百姓一樣,糜氏如今就如同刀俎上肥美的魚肉,而徐州士林這些道貌岸然的清流們,便是那閃著寒芒的利刃。這一切的禍首便是糜氏有萬貫家財卻並非士族,若非東海被糜老太公經營的滴水不漏,糜氏早已不復存在。
正當糜芳還在為陳氏的得寸進尺憤懣之時,糜竺卻已然看到糜氏避不開的危機。
也許,是時候去尋求一下意見,也許徐公子能給我一些建議,病急亂投醫的糜竺如是想到。
而這也意味著,糜竺已經開始自主的尋找家族生存的道路了。究竟是好是壞,沒人能夠給他答案,只有窗外孤零零的上弦月映照著糜竺緊蹙的眉頭,彷彿一灘化不開的濃墨。
第二十六章
第二日清晨糜竺便再次早早離開東海,糜氏當然還是有自己的門路和生存方式的,只是相對於明面上來說顯得不是那麼能夠上臺面。糜竺只帶了兩名護衛匆匆離開東海,而這一切,卻都逃不過徐濟的算計,沒有人會甘心被人操控,糜氏必然有後手,只是這個後手是否能夠改變陳氏的緊逼尚未可知罷了。
糜竺一走徐濟也樂得跟糜芳耗著,平日裡盡挑些好聽的說,話語裡也似是而非的不明確表明意思,對於糜芳來說,徐濟這個十二歲的小孩卻顯得極為棘手,徐濟憊懶的態度讓他無處下手,索性乾脆好吃好喝的供著不再親自前來,畢竟他還需要打理糜氏的生意,實際上也極為繁忙,正好也便宜了徐濟,糜芳交代下來的貴客糜氏的眾人說什麼也是不敢怠慢的。
而透過和糜氏府上下人的交談也不動聲色的探知糜氏的另一處重要的地點便是朐,而糜竺不出意料便是前往此地了,而這裡也是糜氏真正的故里。
卻說徐濟還在東海糜家繼續等待糜竺,而另一邊的朝堂已經亂象漸生,外戚和宦官的爭端逐漸開始明朗化,大將軍何進招攬了以袁紹為代表的一大批清流名士為自己效力,而外戚不甘示弱的蠱惑靈帝任命了大批聽命於十常侍的官員以為抗衡,而此時邊患再起,這一事件的爆發使外戚和宦官的爭鬥暫時停息,靈帝在雙方的互相妥協中再次啟用了張溫。
說道張溫這個人的確爭議頗多,此人確有能力但是私節卻為清流詬病,無非是因為他三公的位置是透過投效十常侍而得來的,這是最為清流不齒的,但是清流不能否認這個人的確是有真才實學的,這一次外戚和宦官的妥協也蓋因為涼州的動亂鬧的的確有點大,羌人和胡人相互勾結,更有邊章,韓遂為將,旦夕之間便攻至金城之下,就在這訊息傳到洛陽不到一日又傳來金城已經被破的訊息,此時能夠出徵為將的要麼是何進的部下,這是十常侍不能允許的,要麼便是身任要職的宿將,這顯然不能抽調,而張溫就成了此時最好的選擇,因為張溫濟不是外戚一黨也不完全算是宦官的走狗。
而此時,發生了一件徐濟始料未及的事情。
光和六年,元月,鉅鹿人張角在鉅鹿起事,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為口號興兵反漢,也正是揭開了亂世的序幕。
這是徐濟始料未及的,在他看來這並不是一個很好地時機,因為此時起事就會導致天下局勢瞬間混亂,徐濟隱隱的開始不安,起義不到三天,各州郡紛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