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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英明領袖原來是這樣想法的嗎?“五四”給我的影響太深,《中國之命運》公開的向“五四”宣戰,我是無論如何受不了的。

聞一多一度擁護國民黨是因為他“愛國”,他後來反對國民黨是為了要求“民主”和“進步”。這種種態度無不與“五四”精神息息相關。聞一多曾嚴厲抨擊西南聯大當局“膽小怕事,還要逢迎”,他在1944年5月3日的“五四”晚會上說:“在一個沒有民主的國家,埋頭搞學問有什麼用?學生是國家的主人,有權過問國家大事,如果認為一個國家要學生耽誤學業來過問政治就是不幸,那麼,造成這種不幸的原因,還不是因為沒有民主?”“五四的人物是沒有完成五四的任務的。五四要科學,要民主,而靠五四起家的羅家倫、段錫朋之流,都墮落成反民主的人物了。”(蕭荻《我們應當寫聞一多頌》)作出這一切的批評,聞一多依據的都是“五四”的標準。

從這裡我們可以明白,聞一多雖然在很長時間內專心治古典,以致足不出戶,被戲稱為“何妨一下樓主人”,但由“五四”點燃的尊尚愛國、民主、科學的火焰,從未在他胸中熄滅。他雖然有很好的古文功底,但卻“愈讀中國書愈覺得他是要不得的”,羅隆基曾說聞一多從擁護國民黨到反對國民黨是“變”,其實只不過是他一直遵奉著“五四”精神罷了!聞一多政治上的識見可能不見得高明,但他卻是一個堅持自己信念的人,在青島大學時勸阻學生運動時如此,在昆明時支援學生運動亦復如此。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

我是幼稚的,但要不是幼稚的話,當時也不會有五四運動了。青年人是幼稚的,重感情的,便是青年人的幼稚病,有時也並不是可恥的,尤其是在一個啟蒙的時期,幼稚是感情的先導,感情一衝動,才能發出力量。(《五四歷史座談》)

梁實秋:五四運動的局外人

1919年在北京讀書,後來又成為新文學健將的人物,“五四”時大多是熱情的參與者。但梁實秋是個例外。他在“五四”時並沒有足以為後人提及的個人行為,後來關於“五四”的評論也頗有批判的意味。從這裡我們似乎已可以窺見梁實秋作為“新人文主義者”的軌跡。

梁實秋於1915年考入清華,當時的清華還只是“留美預備學堂”,僻處城郊的海淀,紀律嚴明而且重外輕中, “回家的手續是在星期六晚辦妥的,領一個寫著姓名的黑木牌,第二天交到看守大門的一位張姓老頭兒手裡,才得出門。平常是不準越大門一步的”(《清華八年》,下同)。“大部分學生輕視中文的課程,這是清華在教育上最大的缺點。”在這樣的環境中,清華學生和外界,和城內學校的聯絡都不太多。因此“五四”當天,並沒有清華學生參與遊行。

但是清華並非就是世外桃源,即使是被同學認為“不太問時事”的梁實秋,對清華內部的狀況,也同樣表現出了反抗的一面。梁實秋自小家庭規範極嚴,他對清華嚴厲的紀律倒能安之若素,數十年後還堅持認為,“至少我個人覺得我的個性沒有受到壓抑以至於以後不能充分發展”。但梁實秋對充斥清華的對中文的輕視不能無所感觸。清華當時上午上用英文講授的課,下午上用中文講授的課,極不重視中文課,不尊重中文教師,“這在學生的心理上有不尋常的影響,一方面使學生蔑視本國的文化,崇拜外人,另一方面激起反感,對於外人偏偏不肯低頭。”梁實秋的反應屬於後者,“我下午上課從來不和先生搗亂,上午在課堂裡就常不馴順。而且我一想起母校,我就不能不聯想起庚子賠款,義和團,吃教的洋人,昏聵的官吏……這一連串的聯想使我慚愧憤怒。”

所以5月19日北京學生開始街頭演講後,梁實秋也隨著大隊進城了。在前門外珠市口,梁實秋所在的小隊從店鋪裡搬來幾條木凳橫排在街道上,開始講演。人越聚越多,講演的情緒越來越激昂,這時有三兩部汽車因不得透過而亂按喇叭,頓時激怒了群眾,不知什麼人一聲喝打,七手八腳地搗毀了一部汽車。這件事使梁實秋對五四運動有所反思:“我當時感覺到大家只是一股憤怒不知向誰發洩,恨政府無能,恨官吏賣國,這股恨只能在街上如醉如狂的發洩了。在這股洪流中沒有人能保持冷靜,此之謂群眾心理。”

接下來的一件事讓梁實秋開始反感“五四”的做法了:章宗祥的兒子和梁實秋同一宿舍,五四運動開始後,章子就悄悄走避了。但是還是有許多人不依不饒地擁進了寢室,把他的床鋪搗爛,衣箱裡的東西也扔得狼藉滿地。這讓從小在守禮不移的舊家庭長大的梁實秋非常不滿。

正如梁實秋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