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到門口,江水山望著從東面升起的一輪明月,激動地說:“到革命成功那一天,我要把這美的月亮摘下來,送給咱們革命的英雄們!”
第十章
吃過晚飯,父親、二哥相繼走了,明生又按老規矩拿出書來,準備履行他的職責——在家守門喂牲口。他看一眼坐在炕沿上不動的春玲,奇怪地問:“姐呀,你怎麼還不走呢?”
“哦,你不喜歡跟姐在一起,趕我走哪?”春玲笑道。“噯呀,姐姐!”明生放下書本,撲到春玲懷裡,叫起來,“我就巴望老守著你,多咱也不分開。姐,你今晚沒有工作啦?”“有,工作沒有完的時候。”
“那你快去吧,不用管我。”明生立直身子拉著姐的手說,“姐,有我在家看門。爹說這也是革命工作哩!”“對,姐知道明生是好兒童團員,懂事!今晚我有工作,在家裡幹。”
“真高興呀!”孩子跳起來,“我跟姐在一塊工作啦!”“兄弟,姐今晚放你的假,出去玩一會吧!”
“我不出去!”明生扭著身子說,“我要和姐一起工作,好姐姐,留下我吧!啊?”
“呀,又使性兒啦!”春玲眯著水靈靈的眼睛看著弟弟說,“這個工作你幫不了忙,在跟前還礙事。”
“好,我走!”明生立刻老實起來,忙著收拾書本。春玲噗哧一聲笑了:“明生,姐撒謊,沒什麼工作,是你儒春哥明天要走,待會姐要好好和他談談,懂了嗎?”“懂啦!”明生大人似的點點頭,嚴肅地說,“這也是工作,俺們兒童團也佈置來,要歡送參軍的。對,姐,我也要好好和他談談,歡送他!姐,我不玩了。”
“看你……”春玲有點作難了,“有你在跟前,儒春害羞,不好說話……”
“哦,”明生聰穎地眨了幾下大眼睛,“我明白了,姐!你們有秘密,對吧?”
春玲點點頭,臉不由得泛起紅暈。
“秘密事我不該知道。姐,我走啦!”明生說著,歡蹦著跑出了門。
“明生,玩一會就回家睡覺!”春玲跟到門口,疼愛地囑咐道。
春玲轉回身,從炕上針線盒裡拿出已經縫好的“衛生袋”,用針將燈芯挑了挑,針鼻裡引上一根白絲線,順手把針尖在頭髮上磨幾下,就專心致意地在衛生袋上繡字兒。
昨天中午,春玲同老東山交過鋒之後,就急跑著找到父親,紅著臉兒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向指導員做了彙報。姑娘想,父親一準會皺起眉頭,幫女兒解決她應允馬上嫁到老東山家去的困難事。然而,曹振德並沒過問春玲認為的中心問題,卻思慮著說:“你這丫頭在哪學得這套本領,把老頭子給整住了……不過,參軍要儘量做到親人的同意,儒春他爹不是真心自願……”
“等他真心願意,共產主義社會也到啦!”春玲忿忿地打斷父親的話,“爹!你一定要批准儒春去,一定批准!爹,不然,就是害了他,也是害我……”姑娘垂下了眼簾。“嗬,看你急得那個樣子,我沒說不批准哪!”振德慈祥地看著女兒,他那滿是胡茬茬的粗糙的臉上露出了笑意。“爹呀,你批准啦?”春玲昂起頭,眼裡閃著喜悅的光。振德點著頭,緩慢地說:“按政策,該讓儒春去,可不是為了怕你不好受——”他有意頓了一下,責備而帶教誨的目光停在女兒臉上。春玲沒有迴避父親的目光,仍是靜靜地看著他;但振德從女兒在用細白的上牙咬著下唇的微小動作上,領會了自己的話在女兒身上的反應。於是,他繼續說下去:“青年人參軍,最好能做到家屬同意。可是,遇到那種實在說不通的人,又沒正當理由,就不能損傷年輕人的革命志氣。對於這樣的家屬,爭取他們的同意,這不是個外表形式,而是人心的鬥爭。爹看到儒春有了出息,你的心事也實落了,自然歡喜,不過象你東山大爺這種人也不能把他看得一成不變。你說等他轉變了要到共產主義社會,我看咱們為了要建成共產主義社會,就要先叫這種人轉變過來。玲子,天下的窮人這末多,革命的志氣這末高,咱們黨的力量這末大,反動派又那末惡,你東山大爺那樣的人,能扭得過這形勢,死不轉變嗎?”
“當然不能!”春玲歡快地說,“爹,我保證多做他的工作,使他早點開竅。”
“這就對啦!好,我忙去了。”振德說著要出門。春玲緊叫一聲:“爹,還有大事哩!”
“麼事呀?”振德站住了。
“爹,怎麼忘啦?”女兒的臉有些烘熱,“我給你惹下的‘禍’……”
“哦,”振德瞧著女兒笑了,說,“那有什麼?這是好事,喜事!我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