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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希望丈夫快點走了,她怕他把自己的醜事告訴黨支部。晚上,仲亭下地遲遲未歸,孫俊英心驚肉跳,擔心他去找曹振德。那樣,她的名聲就臭了。腳步聲。江仲亭回來了。她以緊張擔心的目光看著他,探詢地問:“幹活到這時候?”

“回來時振德叔和我說會話。”仲亭說著坐在飯桌前。“有什麼事嗎?”她有點心跳。

仲亭漫不經心地回答:“沒有事,拿飯吃吧。”其實是有事——

江仲亭扛著犁走到村西頭時,碰到在那裡等他的曹振德。

“仲亭,有個事和你對證一下。”曹振德嚴肅地說。“什麼事?”

“昨晚上,水山打過你嗎?”

“這是誰說的?”仲亭有些吃驚,心裡奇怪:誰告訴他的?急忙否定:“沒有,沒有的事。”

振德追一句:“真沒有嗎?”

“沒有就是沒有!”仲亭矢口否認,“指導員,我自己捱了打,還不知道痛嗎?”

“那末沒打人的人,會說自己打了人嗎?”振德含著笑,又認真地說,“仲亭,你這種態度對組織不對頭。水山打人犯了錯誤,應當處理。你不能為私人情面不向組織說實話。”仲亭低下頭,喃喃地說:“可是,指導員,水山打得對,是我該打呀!”

“這裡面的細情我也瞭解啦。不論為什麼,打自己人總是不對的。”

“你要處分水山?”仲亭擔心地問。

“要處分。”

仲亭急忙分辯:“不行,党支書!他自己很難過。我倆也和好啦,大叔,我們是弟兄,弟兄之間打架是家常便飯。再說,我也願挨。不該處分他!”

振德的聲音很輕,可很有分量:“弟兄間為私事打架,兩人和好就算啦。可是你倆是為參軍的事,黨支部委員、民兵隊長打了你,打一個榮譽軍人,非受處分不可!”

仲亭不知怎的,心裡一熱,淚水立時滿上眼眶。他激動地說:“支書!我要求別太難為水山。”

振德安慰他道:“你放心吧,水山主動檢討了錯誤,我們準備要他在黨小組會上做檢查,支部提出批評就行啦!”

看著振德轉身過去,仲亭嘴張了兩下才叫出聲:“指導員!”

“你還有事?”振德回過身。

“我家裡的……”仲亭口吃了一下,本想說出老婆誣衊水山的事,可又顧到面子,想著老婆以後在村裡的處境,尤其是和水山的關係,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家裡的很落後,不夠格當支委。”

振德聽說過孫俊英為丈夫參軍哭鬧過的事,聯絡到她以往的表現,感到是個嚴重問題;但她已經轉變了態度,說明她還是能改過的。他安慰仲亭說:“人免不了犯錯誤。俊英是有些地方不大好,我們要她聯絡到這次的事情做檢查。你放心上前線吧,我們會幫助她進步!”……孫俊英坐在一旁,看著吃飯的江仲亭,想找出他是否揭發了自己的答案。可是什麼也沒打聽出來。

仲亭瞪她一眼,說:“我看你還是把支委讓給別人當吧,自己去要求。”

“好吧。”她順從地答道,“我什麼也不夠格,幹部、黨員也讓出去好啦。”

“照你那德行就該這樣!”仲亭生氣地說,“可是你要有出息,不是為當幹部,是為革命多出力。黨員這稱呼比自己的生命還貴重,你自知不夠,該加勁補上才對!”孫俊英心灰意懶地答道:“好吧,再幹……”

江水山大步邁進來。孫俊英忙親熱地起身招呼:“大兄弟,快坐下吃飯吧!”

江水山臉上流露著喜悅的光彩,興奮地對她說:“我剛吃過飯。嫂子,你思想通啦!好,這就好!應該!”孫俊英自愧得臉發燒,苦笑了一下。

水山又激動地說:“我來告訴你,婦救會長!明天準備歡送參軍的。嘿!報名的人有五六十,超過任務好幾倍。到底是咱們老解放區!叫反動派看看吧,天下的窮人有的是,不把他們連根拔,就不叫革命啦!”

孫俊英垂著眼皮答道:“我的身子不大好,叫青婦隊長去辦吧。”

“對啦,我還沒告訴你們!”水山眉飛色舞,揚了一下右臂,“青婦隊長,嘿,春玲!這才稱得起共產黨員!她到底把咱村有名的頑固堡壘攻破啦!老東山的家門口,也要掛軍屬光榮牌啦!”

仲亭被他熾烈的興奮情緒感染得跳起來,抓住水山的臂膀,說:“走,兄弟!咱倆到外面清涼清涼,在一塊談最後一次心吧!”

水山邊走邊糾正他說:“怎麼最後一次?往後還要見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