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怡已經可以想像她四處宣揚跟自己這位太子妃的姐姐吃過飯,如何如何如何……順便再仗勢欺一下人,吳怡只覺得頭痛,不管本家的人再怎麼謹慎,親戚中有三嫂子這樣的人都是免不了的。
吳怡剛剛這麼想,夏荷進來了,“二奶奶,知府大人和知縣大人都到了,說要拜見二爺和二奶奶,被二爺擋了,又送了接風禮來,二爺說要轉交二奶奶收著。”
“全都收入庫房吧,回去派人把當地的保官符抄一份來,三節兩壽的禮不要忘了。”所謂保官符,差不多是官場潛規則了,當地的有權勢人家,現任的上至總督下至縣令的生平、生辰、父母壽誕,更全一些的連寵妾的生日都有。
“是。”
“奉恩侯府這一支在這地面上也不是一兩天了,平日總不見他們來巴結,有什麼大事還要京裡寫信來,如今一個個來得倒快。”三嫂子說道,“這起子勢力小人,二爺不理他們就對了。”
“他們為官,我們是民,沒有官拜民的道理,過幾日還要二爺前去拜見才是。”吳怡笑道,今日若是受了當地官員的拜見,明日就有人參他們行事乖張,若是不去拜會,他們夫妻就算是強龍,也一樣難壓地頭蛇,還要打聽知府和縣令的根底,知道他們是哪一派的人馬才知道要如何應對,這些人情往來都是她在劉氏身邊耳濡目染都快形成本能了,沉思齊想必也是如此,只是這些東西紛至踏來,讓習慣了遼東清靜的她,有些略微煩燥,他們真的是回來了。
無論是侯府的次子,還是太子的姐夫這樣的身份,在京裡都不算是十分顯眼,就算有人巴結也不會太過明顯,在山東這個地處山區的小地方,卻是十分的顯眼,總有人想要結交拜望,還有吳憲的所謂舊下屬,劉家的遠親,各種各樣的人差點把祖宅的門口擠破。
沉思齊回山東,雖說是養病,可這樣總有人來,讓他們夫妻沒辦法靜養,吳怡只得對外稱沉思齊頭疾又發作了,閉門謝客,這才得了幾日的清靜,卻沒想到,族人那邊又出了事。
族人的事說起來像是民國或者是晚清時的故事,卻是在中國宗族當道的地區常見的,沈家有一位族人,論輩份是沉思齊的侄孫,本也是個讀書人,只是考上了秀才就再難往上考了,依靠在族學裡教書維生,五年前病故了,留下妻子帶著五個孩子,雖有族人接濟生活卻難已為繼,那寡婦見日子日漸艱難,沒辦法想了個不是主意的主意,自尋短見,這樣按族規五個孩子自有族裡的殷實人家抱養,好歹能有條活路。
卻沒想到被大兒子救了下來,一家子抱在一起只有哭的份了。
這事是周老實聽說了,又講給夏荷聽,夏荷轉告吳怡的,“我在京城時,年年都要撥兩千兩銀子到山東,一是修繕宗祠,二是奉養族中孤寡,怎麼這一家人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二奶奶可曾見那位三嫂子的穿戴?侯府的銀子,能有一半落到族人身上都是好的,都讓族長給……為了堵族人的嘴,族裡能說得上話的人家還能多分些,那家人本來就是遠支,兄弟又不合,無人管那寡婦,自然是一年比一年得的供養少,聽說前任宗婦活著的時候,族長雖也從中漁些利,但不至於如此過份,新繼娶了這位,那是雁過撥毛的主兒。”
“這事兒我們既是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夏荷你讓周大哥送些銀子柴米過去,再請那位侄孫媳婦過來,就說我待著無聊,想找人說說話。”吳怡說侄孫媳婦的時候,總有些彆扭。
“是。”
沒過半天夏荷又回來了,“那位寡婦的長子倒是個有氣節的,問我家裡的這銀子柴米可是家家都有的,若是家家都有的他就接著,若只單施捨他們一家,他們是一定不收的。”
“倒是個有趣的孩子。”吳怡笑了笑,“周大哥肯定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正是,我家裡的是個拙嘴笨舌的,當下就說不出話來了,銀子柴米全原樣帶回來了。”
“你讓他再去送,只說這是我送給族中孤寡的,不單止他們一家有,旁人家也有,只不我們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知道的人家不多,請他過來一趟,把別人家是什麼情形講給我聽。”
“是。”
“你讓半斤和八兩也跟著去,讓半斤看著八兩,叫八兩一句話都不許說。”
“二奶奶……”
“半斤是個老實的,八兩遇見這樣的事非得說幾句酸話不可,讓他好好歷練歷練,以後總要出門辦事,咱們這樣的人家,不怕不說話,就怕出去辦事的人說錯話,得罪人。”
“是。”
吳怡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