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扶住了肖氏,“大嫂——孩子們回來是高興的事……”這些日子以來,孔氏一直在陪著肖氏。
吳怡跪著向前走了兩步,“太太,您要是難受,您就哭吧。”
哭?肖氏眨眨眼,眼睛乾澀的發疼,她四下看了看,“保全兒呢?保全兒呢?誰在看著保全兒呢?”
沉思齊從另一邊扶住了肖氏,“保全兒病剛好,吃了藥在睡著呢。”
“不行,把保全兒給我抱來!”肖氏帶著某種恐懼說道,“保全兒是我的命根子,他可不能再出事了。”
奶孃把剛從被窩裡抱出來,明顯情緒不好的保全領了來,保全一看肖氏這樣子,倒比這一院子的大人還要鎮定,“祖母,我來了。”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眼睛裡含著眼淚的陌生婦人身上看,那婦人一身素衣,像是畫裡的觀音一樣美麗,“母親?你是我母親?”
吳怡點了點頭。
保全兒歡呼了一聲,一把抱住吳怡的大腿,“母親!”
“保全兒!”吳怡哭了出來,跪在地上抱著保全兒哭。
倒是保全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推了推吳怡,向後退了幾步,“兒子給母親請安。”
“乖。”吳怡嘴唇顫抖著摸摸保全的頭髮。
肖氏這個時候才像是真的醒了,她看著保全兒,“保全啊,這是你母親。”
“是,祖母,我已經見過我母親了。”
“給你母親施禮了嗎?不可因情而廢禮。”
“施禮了。”保全像是哄孩子似的說道,自從大伯和長生沒了,哄祖母已經是他一天必做的事了,“祖母啊,你見過我弟弟和妹妹了嗎?”
他就像個小大人似的,引導著沈侯爺和肖氏去看兩個陌生的孫兒,沈岱吮著手指側頭看著保全兒,“哥哥。”
終於從地面的低視角,隨著奶孃的站起來升到平常的視角的愛寶,則是滿意的揮揮手。
兩個孩子帶著的生機,像是春風一樣,一下子化解掉了沈侯府的冰凍,這個夏天也終於有了些夏天的樣子。
沉思齊和吳怡見肖氏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沈侯爺滿足的抱著保全兒,心裡面總算是放下了一些,小孩子總有本事去沖淡大人心頭的傷。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吳怡站在肖氏身後替她布著菜,沉思齊則是照應著沈老侯爺和沈侯爺,保全兒沒什麼機會跟自己的母親獨處,眼睛卻是絲毫不肯離開吳怡,母親舉止嫻雅溫柔,嘴角總帶著笑,雖說在服侍著祖母,眼睛卻時刻注意著坐在一起的兄妹三人,在發現保全兒的目光後,總會回一個心領神會的笑。
自己的弟弟不像沒了的長生弟弟那樣蒼白,他出奇的活潑,總試圖從奶孃手裡搶奪到勺子,並因為搶不到而惱火,但是因為環境陌生,似乎是忍著沒敢發脾氣,妹妹則就在奶孃懷裡窩著,坐在餐桌邊的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沈岱終於放棄了從奶孃那裡搶到勺子的努力,明明在家的時候他已經可以用勺子自己吃飯了,他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哥哥身上,“哥哥,你是哥哥。”他用沾了菜油的手去抓保全的衣裳,保全一看見那油手就本能的向後躲,沈岱抓了一個空就想要哭。
吳怡瞪了他一眼,沈岱開始在視線裡尋找救星,在發現父親刻意的躲開他求救的目光時,他快速將目標鎖定在白天時很慈和的老奶奶肖氏身上。
肖氏見沈岱在看她,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沈岱一發現得到了注意力,立刻扁起了嘴,開始醞釀眼淚了。
“怎麼了?小乖乖——”
肖氏這話一出口,吳怡就知道完了,沈岱絕對要水淹七軍了,“娘……罵罵!”他一邊說一邊張開手臂撲向肖氏。
肖氏心都快化了,趕緊把沈岱抱過來,“誰敢罵我們小乖乖?”
吳怡沒法子,也只有跟沉思齊相視苦笑了,難怪人說老大憨、老二精、又奸又滑是老三,沈岱雖然只有三歲,那花花腸子絕對比保全兒多,保全兒幾乎要被自己弟弟這一邊串表演驚到了,他看了眼吳怡,吳怡走到他身後,拍拍他的肩,“你弟弟是在撒嬌。”
站在孔二太太身後服侍的黃氏撇了撇嘴,剛想說什麼,就得到婆婆兇狠的瞪視,只得把話嚥到嘴裡,這對婆媳的關係這幾年一直在惡化。
無論是在屋裡近身伺候的僕人,還是在外面的僕人,聽見餐桌上久違的各種笑聲,都不由得也笑了,沈侯府的寒冰,終於化了。
吳怡沒想到被祖父母寵著長大的保全會表現的這麼成熟,他哄著肖氏多吃東西,逗著肖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