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怡看了沉思齊一眼,“二爺您歇著吧,我走了。”是啊,他倆之間的恩恩怨怨,有什麼感謝,有什麼恨啊,註定要糾纏一輩子了,慢慢的算著吧。
吳怡他們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上了路,這一路上曉行夜宿,倒是把這人間的百態都看遍了,他們在京裡,出入都是金玉窩,如今落了難才看見,這百姓們有生活殷實的,也有窮得揭不開鍋的,小孩子大夏天光著屁股滿街跑的不知道有多少,村口大槐樹下到了傍晚成堆的人聚在一起舉著海碗吃飯,小媳婦撩起衣襟大庭廣眾就給孩子餵奶。
晴天時車裡悶熱難當,吳怡他們一開始還顧及著,後來也就是一路掀著車簾子走了,頂多到了人多的地方再把簾子撩下來,雨天時就難免遭罪了,幸好夏荷的男人會木匠活,也會修馬車,一路上默默無語的,沒少幫忙。
還有這解手便溺,一開始的時候還用馬桶,後來實在是麻煩,有的時候還找不到水刷馬桶,就乾脆找沒人的地方解決了,吳怡這回徹底的體驗了一把古人的生活。
馬馳和牛祿都是有經驗的,十回有九回能找到地方投宿,找不到的時候也只有露宿荒郊,吳怡他們有車還好,走在前面的沉思齊他們三個,找個背風的地方就睡了。
就這樣走了整整兩個月,這才到了人犯流放的遼東府,吳怡這才知道,這遼東說起來是一個地方,實際上大得很,他們呆的正平城是大後方,離鐵勇男和吳雅住得慶林城足足有九百多里的路,看管這個地方的倒不是外人,乃是鐵勇男的朋友姚榮安。
鐵勇男知道沉思齊流放的事就跟姚榮安打過了招呼,姚榮安收了馬馳和牛祿轉交的公文,說了聲辛苦,很痛快的蓋了大印,又免了沉思齊的三十殺威棒,只說讓他先歇著,怎麼安置到時候再說。
“你到了這裡不必見外,我跟鐵牛是過命的交情,看誰的面子上也不會給你虧吃,你先北大營安置,我再給你找個輕活幹,三年五載的,總能混過去。”姚榮安嘴上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倨傲。
“如此就多謝了。”沉思齊知道落難了自是要看人臉色,依著規矩磕了個頭,姚榮安直說使不得,可也沒誠心去攔。
正平城的北大營,不算是正經的兵營,安置的多是軍戶,像是沉思齊這樣充軍的,多數是混居在排房裡,姚榮安還算很給鐵勇男面子,又知道家眷也來了,在北大營最邊上找了間乾淨的小院,給他們住。
吳怡進院一看,正面的三間草房,屋頂的茅草微微有些塌,一進屋就是一東一西兩口大鍋,兩邊各有一間屋子,外面庫房豬圈馬圈都是有,傢俱破損不堪蒙上了一層的灰,可還能用。
夏荷一看拉了吳怡的手,“姑娘……”
“這院子不錯了。”吳怡說道,轉身向領他們來的兵士施了一禮,“多謝您了,這幾個大錢請您喝茶。”她親自拿了幾個大錢給那兵士,那兵士一看見錢樂了。
“我家就住在北大營裡面,以後常來常往的,這位大嫂您不必客氣。”
“以後少不了麻煩,這屋現在起不了火,小哥你拿了這錢去買茶喝。”
“這錢夠在咱們這兒買半隻豬頭肉了。”那兵士憨憨的笑了,“往前面左轉就是菜場,您缺什麼少什麼就去買吧,這裡的人實誠,不騙人。”
“多謝了。”
等那兵士走了,八兩安置完馬車進了院,也有點傻眼,這院子倒像是侯府的馬棚。
“不必看了,快跑去衙門看看二爺出來了沒,還有馬爺和牛爺,出來了就趕緊請過來,跟他們說本想在家裡做頓飯,現在起夥還不成,請他們下館子吃一頓餞行的飯。”吳怡當初去農村的同學家去過暑假時,住得差不多也是這樣的院子,心理承受能力倒比夏荷、半斤、八兩這樣的,自十歲左右就有富貴鄉里住著的奴才還要強。
她轉過身看看這院子,心裡想著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在這樣的條件下活了下來,她比別人也不缺什麼,她信自己也能活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是出生在這樣的茅草屋裡的……那個時候大部分人都差不多吧,小的時候家裡冬天是生爐子的,早晨還有冰茬子吃,我媽說那樣的屋子也挺保暖的~
那個時候的記憶早就模糊了,印像最深的是夏天進水,大人淘水我玩盆。
現在整天忙忙碌碌的,防盜門一關誰也不多看誰家一眼,集中供暖一燒在家要穿睡衣,倒沒小時候快活。
140、搭炕
沉思齊在八兩的帶領下回到那個指定給自己棲身的院落時,吳怡正在院子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