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你又說起了小時候養的那隻貓咪。我和你都屬鼠,你不忌諱貓,我也不忌諱狗,在我們的心目中,跟人類相親的動物,都是十分可愛的。你還挺樂意稱自己是小白鼠,而把我稱作大田鼠。我們還曾為對方的出生時辰取笑過。你笑我生在十一月的寒冬,正是田無顆糧,吃無可吃的寒嗆之季,固而一生要為吃而奔忙。我笑你嘴饞,什麼時候不生,偏趕在大年二十九跑出來,眼盯著家裡備好的豐盛年貨。你咯咯笑得歡,說能趕上人間的盛宴,總比我這個“餓鼠”幸福得多。我笑說,你吃飽了、養胖了,正合貓咪的胃口。
貓咪愛我。你說。你們家那隻貓咪是愛抓老鼠,可以一蹦三尺高,一下把高處的老鼠抓住。但每到冬天,貓咪便往你的被窩鑽,緊緊貼著你的肚皮睡。你還說,貓咪很搞笑。有一回你姥姥不知從哪抓來幾隻剛出生的小老鼠,那些小老鼠晶瑩剔透,連眼睛都還沒睜開,可愛極了。貓咪興沖沖地跑過來,可一看到是小老鼠,立馬“喵”地驚叫一聲,觸電似的三蹦兩蹦跳開,逃得無影無蹤。
真沒用,貓咪居然怕小老鼠。
貓咪真怕小老鼠麼?我心裡打了個問號。時常從電視的動物世界裡看到,即使是人們認為很兇殘的狼,在追殺獵物的時候,也總是挑那些老殘病弱的獵物來吃,對那些“少男少女、兒童女孩”的動物,它們彷彿視而不見,掂都不掂一下。狼倘如此,何況是貓?可見,那不是怕,那是對小生命的一種珍愛。
夜已深,你輕輕打了個呵欠,說我們睡吧。
睡前,你跟我定了個君子協議,今晚不做愛。我說行。
你說你怕黑,燈便沒熄。想問你為啥怕黑,看你已背向我,面向牆壁,聲音也透出了睡意,我便沒問。平躺著身子,我卻沒有睡意。我的筆名雖然叫半仙,棋城的一個詩人每回見到我,也直呼我外星人,還向同伴笑說我是個不吃人間煙火的傢伙。可我卻懷疑,對著躺在身邊的心愛的女孩,我是否能像柳下惠那樣坐懷不亂?畢竟,我是人,非神非仙。
同床共眠,合衾而睡,你百花一樣濃郁的膚息,一陣陣地撲入我的鼻子,鑽入我的心坎。這如同叫蝴蝶面對花叢,而不為花起舞;叫鳥兒面對春天,而不為春天歌唱。我的生命並不因生活的眾多挫折而麻木,我的靈魂並沒有被凡塵俗世所困頓。它對美的感受,就像植物的觸鬚那樣靈敏,丁點的美麗,也能點燃熊熊的火焰。忍不住,我側過身子,深深嗅著你大自然一樣的髮香。你的秀髮柔軟,如蠶絲般閃著亮光。我相信只要有一根髮絲纏著我,我的一生都不願離開一瞬。但你沒有動靜,已經發出輕輕的鼾息。好像我只是你的女伴,能讓你睡得安然的女伴,全然不當我是一個大男人。如此的信任,如此的不設防,讓我無法生出非份之想。偶爾升起的慾火,就像見了含苞欲放、帶露含珠的花蕾,一見傾心之下,珍愛的感覺已經取代了本能的慾火。
轉回身子,有如陶淵明悠然見南山一樣,我的心情仿若一朵###相伴的月亮,在夜空中灑下柔柔的月色……
你一聲略帶驚恐的囈語,把我從遠空帶了回來。側身看你,你的睡姿仍跟原來一樣,背向著我。你定是在夢中,是什麼樣的夢令你驚恐?我不知道。當我的目光落在你豐腴的胳膊、後脖、背部,我的心不由動了一下。你胳膊、後脖、背部的膚色雖然不像你的臉蛋嫩白,倒也不是黑白兩個世界,截然不同。它們飽滿,它們細膩,它們就像一片豐厚的沃土。按說,它們就是秋田,本該收穫沉甸甸的金黃;它們就是花地,為你的青春年華競放夢幻的花朵。然而,當我細看,卻品到一種風霜的憂鬱,一種寒冬的孤寂。心為之一顫,憐愛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摸你的胳膊,希望將我的愛傳遞進去。但出乎我的意料,我剛撫摸了幾下,你便像受驚的小鹿,身子一扭,手肘往後一撞,撞在我的胸膛。嘴裡還發出一種厭惡人的聲音,說別碰我,我要睡覺。
我忙縮回手,茫然,不知所措。
你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進入夢鄉。我怎麼也睡不著了。一回回地看你,一回回地讀你,越看越讀,我的心越沉,越生出濃濃的憐愛。你近在咫尺,卻像遠在天涯,獨自承受著憂鬱、孤寂。這怎麼行?我怎麼能讓你在我身邊,仍然憂鬱、孤寂?頂著被罵的危險,我硬將你翻轉身,把你摟進懷裡。你也緊緊摟著我的脖子,讓豐滿的乳房緊緊貼著我的胸膛。但只一會,你便輕輕地掙脫我,復歸原來的睡姿。 這一晚,我們就是這樣摟了分開,隔一陣再摟再分開度過的。
第二天醒來,你的第一句話就說我,你真討厭人耶,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