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些天的補養,穆世瞧著似乎是胖了一點,消瘦的面頰也隱隱顯出了豐潤起來的跡象;可是同先前相比,他還是病態衰弱,而且神情總是茫茫然的,好像是隻剩了一個穆先生的軀殼,而丟失了穆先生的靈魂。
普嘉用手指梳理著穆世的短頭髮,一下一下,心中忽然滿懷愛憐。樓內的護士衛兵傭人都是楚澤紹的耳目,他不敢多說一句話,不過思想總還是自由的。
手中滑過的髮絲十分枯澀,這讓他嘆了口氣,不由得就又想起了當初——布確人把腦袋看的很尊貴,所以他當初絕不敢去觸碰穆世的頭髮;不過那時候穆世和所有布確上流社會的男子一樣,永遠用髮蠟將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整齊黑亮的,真是很好的頭髮。
普嘉不記得穆世曾經蓬鬆著短髮出去見人,可是現在也講不得那些了,楚澤紹能容他活下來,就已經是很好了。
“普嘉變樣子了。”穆世忽然說道。
普嘉笑問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變好了。”
普嘉知道他的意思,就握住他的手親了一口:“那少爺喜不喜歡普嘉?”
穆世依舊是面無表情:“喜歡。”
停頓了片刻,他又說道:“楚不喜歡我。”
普嘉低下頭嗅他的頭髮:“管他幹什麼。”
穆世看起來倒是沒有要管楚澤紹的意思,只是非常平靜的在闡述事實:“楚說,看到我吃不下飯。”他把目光射向普嘉:“我是不是很難看?”
普嘉聽了這話,幾乎有些心碎。
“沒有的事!”他把穆世的上身抱緊了些:“您都不知道您有多麼英俊。”
穆世鬆鬆的抱住了普嘉的脖子——他本就不是個表情豐富的人,隨著思維能力的恢復,他也慢慢的恢復了本性,很有一點不動聲色的樣子,可惜外表看起來城府頗深,其實卻是一座空城。
“楚現在不打我了。”他語氣淡淡的,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普嘉有些聽不下去了。他把穆世送回床上,然後跪在床邊,為他按摩雙腿。
楚澤紹發現每次自己到來時,都能看到那主僕兩個其樂融融的場景。
今天這兩位樂的格外開心,是穆世躺在床上,連鬧帶笑的廝打著普嘉。廝打時他那不甚靈便的四肢全用上了,累的滿頭大汗,堪稱是其樂無窮的復健方式。而普嘉坐在他身邊任他又捶又踢,不時的還作勢反抗,以免失掉了穆世的鬥志。
這讓楚澤紹很為難,其實他在確認了穆世的失憶之後,就打算著把普嘉送回德堪繼續搬石頭去。然而現在看來,這個小白臉堪稱是天生的好奴才,只要有他在,穆世的生活起居就完全可以令人放心了,甚至對於身體上的恢復也大有裨益。不過……
楚澤紹進門,趕走了普嘉。
穆世也不笑了,自己坐起來,呆呆的望著他。
楚澤紹一屁股坐在床上,而後用手一指自己胸膛:“踢我吧!”
穆世打了個冷戰,一歪身子,似乎是想要向後蹭。
楚澤紹黑著一張臉,用力一拍床:“不是踢的很高興嗎?過來踢我吧!”
穆世向後一仰倒在床上,隨即費力的側過身去,抱住腦袋試圖蜷起身體。
楚澤紹見他這樣畏懼自己,心中很是不滿。為了恢復方才那種活躍氣氛,他站起身來扭扭脖子晃晃肩膀,準備效仿普嘉,也讓穆世高興高興。
他想自己身材魁偉、力大無窮,總比普嘉那個瘸子更能讓人開心;況且穆世本就比自己矮了一頭,又瘦的可憐,擺弄起來應該是很輕易的。
楚澤紹把穆世拽過來,然後雙手託在他的腋下,像逗弄孩子似的把人給舉了起來。
驟然騰空的不適感將穆世嚇的大喊了一聲,而楚澤紹並沒有留意到他的反應,還以為他是興奮;為了讓他的興奮更上一層樓,他開始舉著穆世轉圈。穆世在極度的驚恐和眩暈中痛苦的抬手捂住腦袋,緊閉雙眼求饒道:“不要,不要,你還是打我吧,你還是打我吧!”
楚澤紹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立刻停下了動作,決定將功補過。
這回他攔腰抱起穆世,用力向上拋去——再穩穩接住。
這個遊戲進行了幾個來回,穆世的叫喊都變了腔調。他的頭腦本就受過重創,如今再經過了這樣的大震動,當即就犯起舊傷,開始耳鳴頭痛起來,同時還一陣陣的作嘔。
楚澤紹慌了神,沒想到自己一片好心辦成壞事,連忙按鈴叫護士,又讓傭人打電話去醫院找醫生過來診治。護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