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艾薇側過眸子,又望了胤禵一眼,慢慢喝了下去。溫熱的湯藥燙著心肺,讓她身上微微有些發熱,清白的臉頰上浮出微微嫣紅。
“薇薇,還是去床上躺著吧。” 胤禵輕言道。
艾薇輕輕頷首,近來她總是很容易疲倦,下腹悶悶脹意,沉沉欲墜,墨濯塵診脈後只讓她萬事寬心靜養為上。
腹痛又突襲而來,腹內一抽,絞起了爆烈的疼痛,艾薇微微呻吟,猛地蜷起身子,胤禵低頭見她額頭的冷汗一層一層地往外拔。
“薇薇。”胤禵呆住了。
艾薇弓起背想忍下疼痛,胤禵忙伸出雙臂阻攔住她,“薇薇,你別動,不能壓著的。”他似乎比她還更為緊張,胤禵的手緊緊扶住艾薇的身子,小心的轉著姿勢,讓她靠進自己懷中,手心沁出冰涼汗珠,幾握不住,艾薇的呻吟突地淒厲起來,幾要脫出他的壓制,似欲抱住肚子翻滾,她緊攥住他雙臂,指尖隔著衣衫深深的陷入他的臂肌中。
那是一種脹如撕裂般的疼痛,肚腹脹鼓得似爆裂欲開,抽痛得脊背如要斷裂般,十幾日來她一直偶有這樣的疼痛,日間也痛過幾回,因都極為短促,也未加註意。
艾薇整個人軟倒在胤禵身上,脹痛糾纏不休,冷汗涔涔而下,長睫已為汗水打溼,望出去一片迷離,“胤……禵,我……我好像是……要生了……”她羞澀地低言。
要生了?胤禵的臉色突地一下子變了,大叫出聲:“快來人,快把隱婆叫來,再讓人去把那墨濯塵也給我找來!” 胤禵一把抱起艾薇小心地將她放至室內一隅那張微微折起的床榻上。
他的一聲暴吼引來了門外的一陣喧譁。
穩婆、婢女們紛湧而入。
“貝勒爺,您這會可不能再待在這裡了。”有個膽大些的穩婆怯怯地上前,尷尬的勸拉待在床邊忘了走的十四阿哥,哪有女人產嬰男人還站在床頭的事?
胤禵殺人般的目光掃得她一哆嗦,他一甩袖走了出去,一動不動地釘在門外,其態如山。
艾薇臉色蒼白,微微仰首,汗溼的髮絲凌亂地覆在額際,面頰上。
穩婆們拉起艾薇的雙手,取過備在一旁的絲巾,將她的手縛綁在床柱上,緊緊地打上了結。
那扇門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忙碌的聲響中卻無艾薇一絲痛叫,婢女們進進出出,帶血的水換出了一盆又一盆。
胤禵閉上了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再吸進,再吐出,紊亂難耐的心才稍稍在胸腔中鎮定下來。
“有沒有什麼事?” 胤禵猛地攔住一端著水盆出來的婢女悄聲問道。
婢女神色倉皇,顫顫地猛搖頭,疾疾避走離去。
夜色中飄浮著清冷的寒氣,胤禵身上似疙瘩頻起,他越加煩躁起來。
為何裡面還是沒有半點動靜,會不會……他臉色大變,攥緊拳頭,踢門而入。
門口守著的穩婆大驚失色,結巴道:“貝勒爺,爺,這女人家生孩子男人怎麼可以進去?” 胤禵一把推開身旁勸攔的人,繞過屏風,大踏步走至榻邊。
胤禵雙目如被釘住般不能眨動分毫,艾薇像是被縛綁在了人間煉獄的刑柱上,床褥血水重重浸透僵結,幾成暗赭,新血來不及凝結,刺目的汪紅一片,溼透的長髮散亂糾結,因痛楚而顫動著,秀眉緊顰,雙眸渙散,嘴上咬著的巾帕血跡斑斑。
“她這是怎麼了?”胤禵鬆開她被縛綁的雙手,心痛欲裂,恨不能以身相代,已無力再去責罵她們。
“夫人她盆骨太窄,又使不上力,怕是難了。”隱婆們趕緊蹭步上前,覷瞧向他,再不敢多言一句。
“來人,就是綁也給我將那姓墨的給架來。”胤禵怒目暴喝。
艾薇只覺連痛呼的力氣都彷彿被抽乾了,無邊無際無法掙脫的苦痛讓她恨不能早點死去,她已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慢慢闔上了雙眼,放棄掙扎,任綿軟的身子沉墜下去。
周圍一片驚呼,“天那,羊水都破了。。。。。。”
“夫人昏厥過去了。。。。。。”
“見紅破胞,這下大人小孩怕是都要不保了。。。。。。”室內驚慌嘰喋聒噪。
胤禵撲下身去,緊握住艾薇雙手,只覺手下一片溼冷,她嘴唇指尖泛出暗紫,痛駭欲絕,靈魂幾欲脫竅,“薇薇,”那一聲淒厲嘶喊劃破漆黑的夜空,驚起千百宿鳥,撲愣愣地飛過京城的蒼穹。
“薇薇,薇薇,薇薇。。。。。。”胤禵緊攥住她手,欲將溫熱傳遞於她,聲音漸已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