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走到哪裡都無所謂了。是不是他離京太久了,如何這條街長得走也走不完?
他抬頭望天,細細雨絲輕輕飄落,已經下雨了?誰說不是!滴滴嗒嗒,她說這是寂寞的聲音,會讓人心裡發慌得好象天永遠都不會再亮了,孤單得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自己是不是瘋了?明明細雨如絲,無聲無息,何來滴嗒聲響?允禵眸中光芒閃動,似真似幻,淚影在晃,是雨,一定是雨飄進了他眼中,伸手抹去,一片潮溼溫熱,是那冷冷的雨絲嗎?
掌燈時分,紅袖招早已點起了亮麗宮燈,四處燭影搖紅,鶯聲燕語,不絕於耳。
原來一心抗拒,身子卻還是會不由自主的一路走來,允禵無奈搖首步入紅袖招。
慌忙迎出的秋姨殷勤招呼後,見他目光虛散,似看著她般又似看不見,心下有了計量,便不再羅嗦,招手喚了小丫鬟,耳語兩句,便緊隨他上樓。
允禵推門而入,除了窗前那張花梨方案,早已不是當年佈置,卻也素淨整潔,全無脂粉氣息。他深吸口氣,走至書案前,推開窗去,窗外一片杏林依舊。允禵望向杏林,眼波一一流轉過青黑瓦牆,屋角野花,方才轉身坐下。從前閒坐一旁,看她胡亂塗鴉的日子已恍如隔世。
秋姨輕咳一聲,“貝勒爺,這屋子如今是煙玉姑娘住著,要不,我便讓她伺候您?”
“不用,都去出。”
秋姨眨了眨眼,知不能多說,飛瞥了下煙玉,使了個眼色,便與其她人等退了出去。
煙玉彎腰蹲了個萬福,見允禵置若罔聞的坐著。她轉身絞了條溼帕子,走近他身邊,“貝勒爺,擦把臉吧,都淋溼了。”她聲音甜甜軟軟,姑蘇口音。
允禵皺了皺眉,伸手推開她,“你出去,我不用人陪。讓人取兩壇酒來便行。”他冷冷吩咐。
“是。”煙玉軟軟應道,卻將溼帕塞入允禵手中,這才領命而去。
不過片刻,煙玉復推門而入,手中端著托盤。她手腳利索的將幾碟小菜布妥,添上玉瓊,便退至珠簾後琴室,取下琴案至於桌前,指下輕輕撫過,一串音律如水流溢。
琴是最尋常不過的桐木七絃落霞古琴。
“錚——”地一聲,煙玉撥動琴絃,緩緩散起。
允禵微微蹙眉,卻也不再出言,自顧端起面前酒盅。
彷彿一卷泛黃的水墨畫徐徐展開,空山幽谷石縫中一株蘭花迎風綻放,淡雅清香直墜人心底,叫人四肢百骸都為之舒展。
允禵不由合上眼。
琴音初時悠緩,仿如山谷雲霧,若有似無,挾著蘭芷芬芳隨風飄來,迎於鼻端,縈之心腑。反反覆覆,欲走還留,憂傷淡如水汽,卻無孔不入,尚未覺察,已溼透衣襟。
忽而琴音陡轉激昂,刺破雲霧,徒見飛瀑奔騰而來,宕跌直落,磅礴狂放,飛濺玉碎。久久復又幽幽歸於寧靜,平添了幾分從容,緩流轉出,若一江秋水逝去,落日斜暉映照青山遠黛。琴聲愈緩愈靜,起起落落,沉靜蒼遠,琴行至此,便如月躍海面,天涯海角,清輝普照共此良宵,琴音悠然而絕。
許久許久,允禵方一聲長嘆,徐徐睜開雙眼。她彈的是孔子所作古曲《碣石調。幽蘭》。當年孔子周遊列國,卻無一國肯重用他。歸途中見到幽谷盛開蘭花,於是感慨道:蘭花本是香花之王,如今卻和雜草叢生一起,正如賢能之人,生不逢時。孔子心潮澎湃,即興彈琴而創一曲幽蘭。
允禵面上肌肉掠過一陣牽動,傾身猶微微顫抖,舉壺自飲。
琴聲重又響起,兩人互不言語。
他一杯杯飲,她一曲曲彈。
“你知道嗎?愛能叫一個人變成傻子。”允禵似自言自語。
琴聲戈然而止。煙玉起身撩簾而出,執袖為允禵續斟一盅。
允禵抬眸見她一身西洋軟料制的素色衫裙,外罩白狐坎肩。長髮只挽了個最簡單的髻,眸如潭水沉靜,菱角似的紅唇未語先笑,雖無半分珠簪點綴,已是明豔照人。
“難道這世間還能有什麼人可以經得住貝勒爺百折不撓又霹靂萬鈞的攻勢?奴家想,縱然是冰也化了,鐵也熔了,更何況是人!”她抿唇誇張道。
他搖搖頭,一飲而盡。
“可是愛一個人有多美妙,它會讓你快樂似飛天。”他低聲得宛如說於自己聽,“所以,縱然明知荊棘遍佈,仍一意前往。尤其是我,簡直是——不知畏懼。”
“貝勒爺——”煙玉欲言又止,原來他是一個感情那般執著的人,雖是單方面付出,他也絕不退縮、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