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類,大概是很正常的。人在小時候似乎有這種愛好武器的天性,這是不是出於人類原始生活的遺傳呢?看來是有一點的。每一個新生兒,都可以視為從最遠古走來的人,這不用多說,因為他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是一代代生育傳下來的。人與自然、人與人的搏戰,寫滿人類歷史直至今日,這一漫長曆史甚至帶著血腥味,成了人類無意識的記憶,雖是無意識,卻比一切有意識強大萬倍,密碼似的存在於我們身上,一代一代往下傳,形成人類自我保護的戰鬥本能。人類至今一方面反對戰爭呼籲和平,另一方面地球上每天都有戰爭,不斷創造著戰爭的新形式。人類永遠這樣地矛盾著。據說人類是終有一天要消滅戰爭的,但現在看來還很遙遠。已經有人預言今後人類將會為環境問題爆發大戰。看來,這不是危言聳聽。就在我們身邊,百姓之間,鄰村鄰縣鄰省之間,早就有為了環境問題而糾紛的。這可以說自古就有。如果說,統一的領導協調,是避免這種戰爭的前提,那麼,國際上在缺少有力協調的情況下因此而發生戰爭也就是不奇怪的了。總之,只要有利益的衝突,只要人類還沒有冷靜到那種程度;就有戰爭的可能。中國人一向以愛好和平著稱,歷史上鄭和下西洋,目的眾所周知不是為了戰爭,除此之外好像就沒有人再下過什麼洋,不像人家動不動就越海而戰。多少代我們擁有海洋卻似乎不去擁有這個擁有。第一個一統天下的始皇帝到海邊用箭射了一下大魚,也就很滿意的打道回衙了,海洋對我們成了世界的邊。如果秦始皇的兵馬俑是一支艦隊,世界將會怎樣?討論齊文化時,臺灣學者說姜子牙建立的齊國那樣繁榮,原因是齊國在海邊上,有海洋意識,比較能搞活。這番話不免有點“現代化”。但所謂海洋意識,國人現在的確不是過去的國人了。眼光越過大洋的第一人是誰,說法可能不一,曾國藩卻是較早向外派遣留學生的人,詹天佑就是其中的學生之一,回來造了中國的第一條自己建的鐵路。這兩個人在教科書上都很有名。從清朝的曾國藩,到我們今天的普通讀者之間,好像是可以聯起來的,這聯絡著的是什麼呢?大約就是我們的歷史和我們的存在。小孩子手裡玩一把木頭刀木頭槍可不是兒戲呢。
魯迅諷刺梅蘭芳嗎?
魯迅的一些雜文,語涉梅蘭芳,在這篇短文中,我們僅就《墳&;#8226;論照相之類》這一篇來做一個考察。作為文化巨人的魯迅,會諷刺梅蘭芳嗎?會很簡單地對待梅蘭芳的藝術嗎?
一段:魯迅說,近十年北京的照片,其人闊了,則照片放大,其人下野,則其像不見,只有梅蘭芳的照片不是這樣“掛起掛倒”,梅蘭芳的“天女散花”、“黛玉葬花”這些照片,也確乎比那些“掛起掛倒的東西標緻,即此足以證明中國人實有審美的眼睛”,而照相館有時“放大挺胸凸肚的照相者,蓋出於不得己”。這段所諷刺的是軍閥當政的政治與社會情況,對梅蘭芳不但並無不敬,實際上對他的藝術之美還是肯定的,肯定了“中國人實有審美的眼睛”,只不過以魯迅式的雜文語氣說出,令人感覺有異罷了。
二段:魯迅說,梅蘭芳扮演的黛玉,“眼睛如此之凸,嘴唇如此之厚”,而小說中的林黛玉給他的印象,不是這樣天女麻姑似的“福相”,而“該是一副瘦削的癆病臉”。這看似對梅蘭芳失敬,其意實不在此,而是諷刺社會上一些人模仿著梅蘭芳扮起天女之類來,拍了照片,“像小孩子穿了新衣服,拘束得怪可憐”。魯迅接著就寫道,我們“也就立刻悟出梅蘭芳君之所以永久之故了,其眼睛和嘴唇,蓋出於不得已,即此也就足以證明中國人實有審美的眼睛”。這段文字,顯含某種對病態社會的文化諷刺,但另一面,對梅蘭芳的藝術和中國人的審美眼光,卻也是肯定的,就是說,中國人是識得好醜的,那些裝模作樣“拘束得可憐”的照相,畢竟沒有資格掛到照相館裡去。“梅蘭芳君”的這個“君”字,於文中加得有心,是對雜文語氣的一種平衡。
三段:寫到印度大詩人泰戈爾訪問中國,有“幾位先生”把泰戈爾當作“一瓶好香水似地”,似乎“燻上”了某種“文氣和玄氣”,這是對當時文壇的諷刺,下面一句寫道:“然而夠到陪坐祝壽的程度的卻只有一位梅蘭芳君:兩國的藝術家的握手。”這分明是對照前一句寫到的“幾位先生”的,對梅蘭芳卻是一種高度的肯定,而不是諷刺。言下之意,那“幾位先生”之類是淺薄的,而真正能與泰戈爾比肩的,只有梅蘭芳。(在《華蓋集&;#8226;“公理”的把戲》一文中,魯迅寫及他與陳源“嘗在給泰戈爾祝壽的戲臺前一握手”,可見,魯迅參加過歡迎泰戈爾的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