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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梅先生的表演,又覺得無比豐富與具體。梅先生用他的表演,傳達出了多少內容啊。我們的眼睛不讓自己放過梅先生扮演的貴妃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生怕看漏了。我們覺得那貴妃的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移步,都是無比重要的,更不用說那較大幅度的身段表演與歌唱了。白居易的詩寫到楊貴妃“天生麗質”,梅先生的表演竟能把這一“麗質”細膩刻畫、傳達到了我們心裡,透過這一醉酒的貴妃,那深宮也富麗可感,儘管舞臺上我們所看到的很少,卻感到了一切,並且如歷其境。

談梅先生的表演藝術,當然不止於身段的表演等方面,那一句道白,一句歌唱,也同樣萬分重要,既然梅派是唱工戲,那唱腔與梅先生的歌喉,本是我們注意的重點,以至我們今日見一新的演員,只要是唱梅派的,一開口便受到了觀眾極嚴格的鑑賞,可見梅先生典雅之至的唱腔與圓潤清麗的嗓子,是如何深入人心、滋潤我們的心田了。

再談《貴妃醉酒》在聲音的方面,除了梅先生的歌唱最給我們美感之外,它在人物對白上,也最能代表梅戲——中國戲曲的聲音之美。你聽,貴妃的甜雅的女音,與高力士裴力士男音的京片子迭出互起,真是悅耳極了。 。。

2

說玩具

1,打不死

打不死是我們小時候有趣的玩具;它的較正式的名字大約該叫做木陀鏍吧。也就是一個木頭疙瘩,圓錐體而矮墩墩的,上面當然是個圓面,最下端尖尖的。你若讓它自個兒好好的站在地上,它是站不住的,哪有這麼尖尖的東西能自己站得住的呢?但在你奮力的抽打之下,它就在旋轉之中站住了,越是多多的狠狠的抽打,它就越是站得穩。抽打停止,它就會失去旋轉,就像失去生命一樣,終於倒在地上,成了一個死木疙瘩。它是越打越活,不打就死,而且,它雖然死了,卻仍能活過來,只要你給它以足夠的抽打。所以,它被叫做“打不死”真是很形象很確當也很幽默。兒童的興趣,大約也正在於此。玩具的最重要內含看來應當是生命,比如,一支簡單的木頭手槍,也含有生命,它能讓兒童在想象中發出猛烈射擊的聲音,射出雖然並不存在的子彈,去準確擊中被瞄準的遊戲物件。至於布娃娃,汽車,飛機,動物,各種人物以至怪物的玩具,都是含有不言而喻的生命。更廣泛的想一想,大約不但是兒童玩具,可以稱之為大人玩具的所有擺設之類,其最重要內含也是生命。比如,一隻地球儀,一件古董,一幅字畫,一個哪怕是編織著幾何圖案的小掛件,它們都含有自己的一種具體的生命或生機,並且能傳達給你,在默默無聲的交流中透過你的想象力使你的意識和精神得到一種啟用或安慰。打不死這東西那時是有得賣的,當然,也並不是在正規的商場或店鋪裡,而是在地攤上或擺在賣主自家門口的小攤子上,最適合小孩子隨時的光顧。那出售的打不死當然做得比較好,也是嶄新的,但我們玩的往往並不是買的,究竟是怎麼弄來的,卻也說不清,大約有的是出於小夥伴之間的交換,有的甚至是自己用刀子慢慢刻出來的。來路不大能說得清,去路也同樣是說不清的,總之玩著玩著不知怎麼就找不到、見不著了,並且幾乎是永遠地忘記了,這正是一切玩具的命運。其實,人間豈但兒童玩具的命運是這樣的呢?科學與哲學以及藝術,還有我們平常的意識裡,不是一直在提問我們自身從何而來往何而去嗎?這真是一個太大的題目,一個永恆的問題,不回答也罷。在那打不死上面的圓面上,我們每每喜歡用顏料點上幾個點子,當它旋轉起來時,這幾個小點子就成了幾個彩色的同心的圓,在那裡旋轉,使你不由得盯著它看,似乎那裡面隱藏有無窮的奧秘。在放學之後,在課餘時間,在一切閒暇,孩子們都會從衣袋裡掏出打不死來,一下接一下的抽打它,有時不免成了一種競賽,比誰的打不死弄得好看、誰的轉得好並且轉的時間長。特大的打不死很少見,小巧玲瓏的常有,這兩個品種轉起來當然都特別有風味,多一種好笑和遐想,但過大過小的看來都有欠缺之處,一般都是不大不小的。至於鞭子,當然地都是自己動手做的了,最簡單的就是在筷子的一頭綁上一根不太闊也不太瘦的布帶子,總之要抽打起來順手而有力,那時都穿布衣服,在家裡的針線匾子裡找一根布帶子是不費事的。我們小時候這樣的玩具,也許寒酸了一些,也沒有什麼知識含量,至多可算含有一點力學上的原理,跟如今的電腦玩具在科學上差距甚大,但大約正因如此,它倒更接近自然,使我們能在體力上同時得到了鍛鍊。

2,木頭刀槍

小時候嚮往自己擁有作為玩具的武器,比如,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