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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肚餓硬要“往內裡吃去”這兩個滑稽動作與雙關語,讓左良玉醒悟到“不能讓手下亂動”、不能隨便“進內裡”的道理,從而認識到不可東下金陵就食。

總之,柳敬亭在“長刀遮客”情況下,從容面見手握數十萬重兵(有八十萬眾,號稱百萬)的寧南侯左良玉,而終於為左良玉所重視,引以為幕客而受信用,是為人稱道的一段佳話,在明末的南京那段灰暗的歷史中,放射著異樣的人格的光彩。

三,軍中有為

柳敬亭被左良玉留在軍幕為座上客,“使參機密”,“為腹心”,“軍中亦不敢以說書目敬亭”(黃宗羲《柳敬亭傳》)。但當時無戰事,自然也就沒有在這方面籌策獻計的記載,然而,在不算長的時間內,柳敬亭在左良玉軍中,還是做了不少事情,是有所作為的,首先是軍中說書,這一記載見於錢謙益《左寧南畫像歌——為柳敬亭作》:

“每當按甲休兵日,更值椎牛餉士時。夜營不喧角聲止,高座張燈拂筵几。吹唇芒角生燭花,掉舌波瀾拂江水。寧南聞之須蝟張,佽飛櫪馬皆騰驤。誓剜心肝奉天子,拼灑毫毛布戰場。”

可見,柳敬亭的說書起著凝聚和激勵軍心的作用。

除了運用他的才藝在軍中起積極作用之外,據吳偉業所作《柳敬亭傳》,柳敬亭在軍中還做過五件事,也是相當不平凡的:

一,協調兩軍關係。柳敬亭之赴左良玉軍,本來是受皖城將軍杜弘域委派,去斡旋兩軍關係的,而左良玉也正為此“沉吟不樂”,柳敬亭就說破了左良玉的心事。當時情況是,左軍有“亡卒入皖”,杜弘域覺得很難處理,而左良玉又擔心這部份人馬遭杜弘域“不法治之”,就是說,或者收編為皖軍,或者因發生衝突而遭損失。柳敬亭先是安慰左良玉,說,“此非有君侯令,杜將軍不敢以專也。”接著表示自己願意到皖城一趟,去幫助解決這個事情。得到左良玉認可之後,柳敬亭“馳一騎,入杜將軍軍中,斬數人,乃定。”從吳偉業這簡短的記載,一個“英氣拂拂”(大詩人龔鼎孳《贈柳敬亭文》)的柳敬亭躍然紙上。正如《桃花扇》中的柳敬亭所自許的:他不但有“隨機應變的口頭”,而且有“左衝右擋的膂力”。柳敬亭人高馬大,“身長廣顙,面著黑子”(吳偉業語),“坐定猶餘身一丈”(閻爾梅語),這樣的一個人,“馳一騎,入杜將軍軍中”,真是一幅英雄圖畫!至於“斬數人,乃定”,當不是柳敬亭親手斬人,而是出謀劃策,在杜將軍配合下采取果斷措施,既安定了左軍入皖之“亡卒”,又安定了杜軍。要敘軍功,這個功勞是不算小的。

二,主持文檄事宜。柳敬亭雖然會說書,“楚漢縱橫,陳隋遊戲,舌在荒唐一笑收”(吳偉業《贈柳敬亭》詩),但他不會寫文章,我們目前所知他平生所寫的字,數得過來只有二十六個,一個是記在杜浚詩序中的八個字,“來人受賞,我受天誅”,一個是記在毛奇齡詩序中的十八個字,“如相會者,早間,世功言及相會,惜然相會只此”,如不瞭解背景情況,很難看懂所寫之意。所以,黃宗羲《柳敬亭傳》忍不住要譏笑柳敬亭,“錢牧齋嘗謂人曰,‘柳敬亭何所優長?’人曰,‘說書。’牧齋曰,‘非也,其長在尺牘耳。’蓋敬亭極喜寫書調文,別字滿紙,故牧齋以此諧之。”這樣的一個柳敬亭,怎麼能勝任握有八十萬軍的左良玉的文檄事宜呢?原來,柳敬亭自己並不動筆,他根據左良玉意思,口授給會寫的人寫下來,就行了。對於“幕下儒生設意修詞”,左良玉都不滿意,而柳敬亭口授而成的這些檔案,左良玉看了十分合意。其中原因,該是柳敬亭“滔滔古今胸腹藏”(朱一是《聽柳敬亭詞話》詩),將歷史與現實結合,能準確領會左良玉意思,甚至還能把這種意思發揮得更好,而那些儒生在這方面卻是很缺乏的。

三,隨時應對諮詢。左良玉“少孤貧,與母相失”,連自己真正姓什麼也不知道,每想及此,就“淚承睫不止”,拿不出解決這塊心病的辦法。柳敬亭就用歷史上有“天子賜姓”這回事,給左良玉出主意,左良玉大喜,立即具奏,得到了解決。就是說,左良玉知道自己本來不姓左,他是暫冒姓左的,而現在得到了皇帝認可,就正式以左為姓了,而且是皇上賜姓,格外榮耀的。估計像此類難題,左良玉每每都要請教柳敬亭,而腹藏滔滔古今的柳敬亭總能拿出適當的辦法來。吳偉業、黃宗羲這些大文人,筆下對柳敬亭十分好評,但寫到這些事情,也免不了掩口而笑、有所保留,比如,吳偉業寫道,“左武人,即以為知古今,識大體矣。”柳敬亭當然是“知古今,識大體”的,怎麼“左武人,即以為”呢?而黃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