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的都要再娶上一兩個姨太太。傳宗接代,課子教孫。他們不再出山去了,而讓後代再踩上那纖細的路、出山復進山。好靜的深山啊!
山裡人沐浴皇恩,蒙戴德化了。棠樾村頭奉旨立起了七座壯觀之至的石牌坊,表彰“忠、孝、節、義”;男祠、女祠更有機地完成著山一樣沉重、山一樣固定的體系,這體系在山裡更有山的莊嚴、雲的神秘。
貴唯官。深山裡赫然一座華貴的“膠州刺史”的石牌坊,聳向青天,傲視群山,炫耀著此處山村在明朝出過這麼一個官員。深的山,出大的官。走進村去,就會知道,在後來的年代裡,比這大的官又還出過不止一個。
從深山裡真正走出的,是腳踏上現代的幾位文化人。
他的祖父走出山去做官,回到了山裡。他的父兄走出山去做官,但他卻出生在上海了。不過,他仍被送回深山讀書。不同的是,在十四歲的時候,他又被接出深山,從此告別了蘭花窗板、老屋、溪水和四面青山,竟於1910年渡海出洋求學去了。這就是中國新文化運動開山人物之一的胡適。
深山仍然好讀書,但只宜讀中國的古書。胡適的父兄領會了中國,領會了時代,用他們山裡人的手把胡適推出了深山,卻又讓胡適把根紮在了深山。“我從山中來,帶著蘭草花……”,後來的大學者胡適詠出了這樣惆悵而典雅的詩句。
歷史就這樣開始走出深的山,走出不同的樣子來。
中國工農紅軍進入了這深的山。他們帶著被壓迫者的怒火和滿身的傷痕,在這裡集結、改編成了抗日的新四軍,然後走出深山。
皖南事變。深山裡的故事。
但歷史頑強地走出深山。
今天,公路通進去了,鐵路通進去了。普通的山村被整個地保護起來,因為它整個是明清民居。一些這裡那裡的民宅被錯落有致地遷在一處,列為全國重點保護文物,原來它們全是明代的。深山裡到處是未經破壞的自然美景,到處是文物,到處是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