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以充腹,若嗜消食之物,是未免飢也。明而動,晦而休,晏眠熟寐,徹明不覺,雖南面王之樂莫尚之也,欲嗜除睡之物,是未免勞苦也。小人有妻,能與小人共貧窶者,以有同寢之樂也,若嗜寡慾之物,是令妻不能安貧也。夫如則,則三者皆非小人之利也,敢辭。’”可見,吃茶也並不是人人能享到的“清福”,除掉那些高官大爵,山人名士的一類。
新文人中,談吃茶,寫吃茶文學的,也不乏人。最先有死在“風不知向那一方面吹”的詩人徐志摩等,後有做吃茶文###動,辦吃茶雜誌的孫福熙等,不過,徐詩人“吃茶論”已經成了他全集的佚稿,孫畫家的雜誌,也似乎好久不曾繼續了,留下最好的一群,大概是隻有“且到寒齋吃苦茶”的苦茶庵主周作人的一個系統。周作人從《雨天的書》時代(1925)開始作“吃茶”到《看雲集》出版(1933),是還在“吃茶”,不過在《五十自壽》(1934)的時候,他是指定人“吃苦茶”了。吃茶而到吃苦茶,其吃茶程度之高,是可知的,其不得已而吃茶,也是可知的,然而,我們不能不欣羨,不斷的國內外炮火,竟沒有把周作人的茶庵,茶壺和茶碗打碎呢?特殊階級的生活是多麼穩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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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英:吃茶文學論(2)
###年前,芥川龍之介游上海,他曾經那樣的諷刺著九曲橋上的“茶客”;李鴻章時代,外國人也有“看中國人的‘吃茶’,就可以看到這個國度無救”的預言。然而現在,即使就知識階層言,不僅有“寄沉痛於苦茶者”,也有厭膩了中國茶,而提倡吃外國茶的呢。這真不能不令人有康南海式的感嘆了:“嗚呼!吾欲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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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兆光:茶禪閒話(1)
古人以禪意入詩入畫,嘗有“詩禪”、“畫禪”之稱,似無“茶禪”之名,東瀛有“茶道”(Teaism)一詞,其意乃“茶の道”,我這裡杜撰個“茶禪”,並非立異爭勝,只不過古時大德嗜茶者多,說公案,鬥機鋒,常常有個“茶”字在,故生老婆心入文字禪,也在“茶”與“禪”兩邊各拈一些子花絮,湊合成幾則茶不茶、禪不禪的話頭,在題內說幾句題外的閒言語罷了。
一、文人吃茶
文人吃茶,比不得四川人泡茶館,也比不得廣東人吃早茶。蜀中茶館煙霧蒸騰,茶博士吆喝聲與茶客們聊天聲沸反盈天,熱鬧自是熱鬧,卻不靜;粵鄉茶樓氣味濃郁,肉包子小燒麥甜點心外加肉粥皮蛋粥香氣襲人,美味固然美味,卻不清。更何況在香瓜子、花生米、唾沫星子、一氧化碳的左右夾攻下,茶成了配角,名曰吃茶,茶卻成了點綴、藉口、漱口水或清腸湯。而文人吃茶,卻是真的吃茶,而文人吃茶中要緊的有兩個大字:清、閒,這“清”、“閒”二字中便有個禪意在。
口舌之味通於道,這是一句老話。中國文人雅士素來看重一個“清”字,然而,若問什麼喚作“清”,卻頗有些子攪不清拎不清說不清,只能勉強借了禪宗六祖能大師的四個字,喚作“虛融淡泊”,若有人打破沙鍋問什麼又是“虛融淡泊”,便只能粗略地說,大凡舉止散淡、性格恬淡、言語沖淡、色彩淺淡、音聲閒淡及味道清淡皆可歸入此類稱作“清”,即老子所云“見素抱樸”,佛陀所云“澹泊寧靜”,下一讚語則為“雅”,反之則喚作“濁”。如一身大紅大紫花團錦簇披錦掛銀,便是暴發的財佬而不是清貧的高士,甜膩穢濁滿口胡柴,便是潑婦土鱉市井無賴而不是潔身自愛的君子,鑽營入世情慾十足,則是窮酸腐儒小人之輩而算不得孤傲清高的智人,口嗜油腥葷羶如紅燒肉涮羊肉烤乳豬之類,則只是久飢的老饕而不是入雅士之列的文人,下一字貶詞,則喚作“俗”。檻內之人如是,檻外之人亦如是,清人龔煒《巢林筆談》卷一曾記有一寺廟“盆樹充庭,詩畫滿壁,鼎樽盈案”,而寺中老僧“盛服而出,款曲之際誇示交遊,侈陳朝貴”,便下了一句斷語說:“蓋一俗僧也”,而《居士傳》卷十九《王摩詰傳》記唐代詩人王維“齋中無所有,惟藥鐺、茶臼、經案、繩床而已,則暗示他清雅之極無半分濁氣,這雅俗之分正在其清濁之間,而這清濁之分則內在其心淨與不淨,外在其言行舉止淡與不淡之間,這雅、清、淡正是六祖能大師所謂“虛融淡泊”,也正是神會和尚所謂“不起心,常無相清淨”,習禪修道者不可不識這一“清”字,亦不可不辨那一個“濁”字。禪家多“吃茶”,正在於水乃天下至清之物,茶又為水中至清之味,文人追求清雅的人品與情趣,便不可不吃茶,欲入禪體道,便更不可不吃茶,吃好茶。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