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呀,按說二奶不該來找你,可是不找你找誰啊?你兄弟從二月就沒開過工資,這小半年就靠吃老底。他們家情況你知道,和你們都沒法比,像你們這樣的,別說半年不開資,就是現在就不幹了也餓不著——小軍媳婦苦啊……孩子那麼小,聞著誰家燉肉都邁不動步,看孩子這樣,我這心裡呀……”
二奶說到這裡,李愛軍媳婦眼圈也紅了。她當初跟李愛軍結婚的時候,原本就沒圖什麼彩禮房子的,就因為他有正式工作,想著以後不管咋說肯定餓不著,哪知道正式工作也不保準,後來出了這麼一出。李愛軍第一次下崗的時候,她正挺著肚子,李愛軍不是懶人,下了崗就去幹零工,她也是起五更爬半夜地伺候他衣食住行。好不容易熬了大半年,李愛國給李愛軍安排種子公司去了,才算過了兩年消停日子。哪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國家那麼大的種子公司,說不開資就不開資了,她自己本身沒有工作,全靠著李愛軍的工資過日子,現在家裡斷了經濟來源,日子的拮据可想而之。孩子想要吃要玩兒就跟她鬧,她只能跟李愛軍鬧。這幾個月沒幹別的,光打仗了。
“小軍有什麼想法?”李愛國趁著話縫,趕緊問李愛軍。
“我也想不出來。”李愛軍現在也是騎虎難下,要是說在公司幹吧,一分錢不開,月月工資都是白條。要說不在公司幹了,接著出苦力去——好歹這是正式工作,現在離開容易,將來想回來可就難了。李愛軍愁得一宿一宿睡不著覺,年紀輕輕的,就有了疲態。
二奶擦擦眼淚,說:“其實吧,我倒有個主意。”
聽了這話,屋裡的人都看二奶,連李愛軍媳婦都難得地露出了關注的神色。
二奶說:“我聽二民說,他們汽車公司去年開始長途包線了,別的不說,就說包省城的車吧,別看一輛車一年線路承包費是二十多萬,但車是公司給出的,只要先交上承包費就能開始幹,其它什麼費用都沒有。去省城一天最少一個來回——去年承包那些人,幾個月就把承包錢弄回來了,有一個算一個,都發了!”
說道這裡,二奶故意停頓了一下。李愛國不動聲色的聽著。
“二民打聽了,去年那些包車的,合同馬上就到期了,都得重籤——大國,你看你能不能想想辦法,給二民小軍他們也弄一輛?”
李愛軍媳婦一聽這話眼睛就亮了,不錯眼珠地盯著李愛國。
“你們也準備承包輛車?”
“嗯。”
“承包什麼線路?”
“要弄就弄來錢快的,省城地啊~”
“二民說去年是二十多萬?……多多少?……今年漲沒漲?……他把錢準備好了?……二民和小軍誰會開大車?”
這幾個問題一問,二奶她們都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二奶說:“這個事兒我是這麼想的,司機什麼的,都可以僱人,有不少包車的都是這麼幹的,家裡就跟個賣票的就行了,這個活兒小軍媳婦就能幹。”李愛軍媳婦趕緊點頭。二奶接著說,“包車的錢……我尋思著要不你先出面跟公司領導打打招呼?看能不能先不交錢——咱可不是不交,就欠幾個月,等回來錢就補上。要是實在不行也問問能不能先少交點兒?以後咱們一分也不差公司的——這不是家裡實在困難嗎……”二奶說著說著又哭上了,“你是不知道,二民家……”
李愛國趕緊拉住話頭,問:“二嬸,你說少交點兒是交多少?”
“這……我說不好,得看愛黨能借我多少。”
李愛國一點兒說話的慾望都沒有了。
李慧拉開廚房的門:“二奶,爸,叔,嬸,吃飯了。”
李愛軍媳婦趕緊站起來,幫著擺桌子,鍾曉蘭緊著讓她坐,不用她幹活。
二奶還想說什麼,李愛國抬手阻止了:“二嬸,你說的我知道了,我去打聽打聽,然後再給你們回信。”
因為對李愛國有所期盼,這頓飯吃的還算和諧,二奶一個勁兒地誇李慧,李愛軍媳婦更是和鍾曉蘭頻頻示好。那正經的堂兄弟兩個反而都沒什麼話說。
等送走她們,李愛國就在客廳給李愛黨打電話:
“姐,你答應借二嬸她們錢了?”
“頭些時候她天天堵著我家哭,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
“多少?”
“啥?”
“我問你答應借她多少?”
“這個倒沒說。那會兒她說小軍單位效益不好,小軍媳婦尋思做點兒小買賣。我就跟她們說先想好了做啥,大家商量著來,能幫的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