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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和給養都是由地方發放的,這使得軍隊在很大程度上對那些手握地方大權的文官們異常依賴。很多時候,這些掌權的文官政府密切監視軍隊的動向,施展他們高深的學識,安插親信,組織派系,甚至引發軍隊的內訌,從而將武裝力量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千百年來,沒有人真正地把軍隊當回事,真正地把軍隊當作國家的武裝力量來經營,或者在權力和制度上給予它們保護。這種政權本身,已習慣於對軍隊進行打壓,這樣的打壓,完全不是由於個人的喜好,而是一種整體的存在狀態。不僅如此,中國文化對於武裝勢力在骨子裡也是排斥的,在民間,一直以來,人們崇尚的只是傳奇,而不是英雄。那些曾經的英雄,在最受民間歡迎的話本和說唱中,慢慢演變為純粹的傳奇,變成脫離實際的傳說。至於真正的英雄是怎麼回事,人們並不真正地感興趣。由於缺乏真正的英雄意識以及榮譽感,一直以來,只是那些卑劣和懦弱的人在參加戰鬥,在執掌這部分力量。這些當兵的人既不是出於愛國的熱情,也不是為了效忠皇帝和追求榮譽,僅僅是為了維持自己及家人的生計。這種現實和傳統的存在,讓軍士們並沒有一種榮耀感,也讓軍隊失去分量,從而造就偌大一個帝國的羸弱,讓一個國家失去堅強的支柱,只剩下徒有其表的光鮮面目。

對於事物本質的探究和洞察,使得曾國藩的處事方法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加上形勢越來越急迫,到了衡陽之後,一直主張“溫良恭儉讓”的曾國藩捨棄了打仗最為忌諱的“婦人之仁”,他開始變得冷酷,變得焦躁,變得聽不得別人的不同意見。這個後來被稱為“曾剃頭”的書生行事殘酷而暴烈,他開始瘋狂鎮壓當時一切不穩定因素,對於周邊地方的一些小叛亂,也大開殺戒。同時,曾國藩帶領自己的部下不顧一切地徵收糧食,掠奪那些危險的大戶,對軍餉展開近乎瘋狂地攫取。當然,這當中,還有一些是對上峰命令的不服從甚至抗拒。在曾國藩看來,一切都是火燒眉毛,這支部隊在沒有完全訓練成形之前,拒絕一切戰鬥。曾國藩在衡陽的那段時間,正是太平軍西征軍沿著長江沿岸攻城掠寨之時,那些八旗和綠營部隊聞風喪膽,大小城市一個又一個被攻佔,平日裡享慣了洪福的官宦老爺們不斷地遭受滅頂之災。對於清廷來說,在廣大的南方地區,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曾國藩手中的這一支部隊了。大大小小的官員們紛紛請求曾國藩早日出戰,救他們於水火之中。來自各方的信件像雪片似的飛來,曾國藩堅決地不予理睬,他一直按兵不動,全力在衡陽練兵。後來,連京城的咸豐皇帝也坐不住了,下旨令湘軍參戰,並且在上諭中批評曾國藩平時自以為了不起,關鍵時候,得做出點樣子來。曾國藩仍舊不予理會。這當中,曾國藩甚至冷酷地拒絕了朝廷讓他火速調兵赴皖解救江忠源的任務。江忠源是曾國藩的莫逆之交,也算是他的弟子。創辦湘軍初期,江忠源即跟隨曾國藩左右。不久,江忠源被朝廷調到危險的戰爭前沿,任安徽巡撫。由於孤軍深入,江忠源被太平軍團團包圍在廬州。1853年底,朝廷命剛剛組建的湘軍火速北上解圍。曾國藩拒絕了。在曾國藩看來,這支剛剛組建的湘軍火候完全不到,況且,湘軍所購買的火炮、火槍等武器未到,此時輕易冒進,無異於集體送死——1854年1月,孤立無援的廬州城破,江忠源跳水自殺,年僅四十二歲。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三章 亂世從軍(9)

理解曾國藩此舉的只有他的恩師吳文熔,吳文熔曾是曾國藩的座師,時任湖廣總督,湖北戰鬥激烈之時,吳文熔督師黃州,太平軍攻城非常猛烈,很多人勸吳文熔趕快向曾國藩求救。深知曾國藩性格的吳文熔只好給曾國藩寫了一封信,在信中,吳文熔更擔心的是弟子的迫於形勢、倉促行事:

吾意堅守,待君東下,自是正辦。今為人所逼,以一死報國,無復他望。君所練水陸各軍,必俟稍有把握,然後可以出而應敵。不可以因吾故,率爾東下。東南一局,恃君一人,務以持重為意。恐此後無有繼者,吾與君所處固不同也。

曾國藩接到來信之後,深為感動,也深為憂鬱,但他堅持不發兵,全身心地投入到部隊尤其是湘軍水師的訓練之中。很快,訊息傳來,黃州失守,吳文熔戰死。

在那段時間裡,一方面,曾國藩全力將一支以農民為主的部隊訓練成一支鐵血之師;另一方面,他奏請擷取了存放在長沙的、由廣東解往江南大營的四萬兩餉銀,以犒勞自己的軍隊。鑑於太平軍在長江有一支龐大的水師,並控制著武漢到金陵的長江水域,曾國藩聽取了郭嵩燾的意見,在建陸營的同時,全力建立一支水師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