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又上前幾步,離得老虎更近了一些;身後的北宮伯玉嚇了一跳,焦急地低聲喊道:“老邊,回來,快回來。”他盡力壓低著聲音,生怕激怒了對面的老虎。“所有人聽著,弓箭上弦,一有不對就給我shè死那老虎。”
“不要妄動,都不許動手。伯玉,讓你的人靠後些。”老邊朝身後擺了擺手,示意無妨,反而又向小孩兒靠近了幾步。“你叫什麼?”老邊盡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平和一些。
小孩兒茫然不解,搖了搖頭,似乎聽不懂。
老邊微笑著指了指自己,他感覺到小孩兒的目光很凌厲,在夜間也應該能看到自己的動作;“我叫邊章。他們都叫我老邊。”他擺著頭朝後面示意,把躲在樹後邊的幾個朋友介紹給小孩兒。
小孩兒有了些反應,疑惑地伸手指了指老邊,就像老邊剛才自己指著自己。
老邊笑著點了點頭,“老邊。”
“老……老……邊?”
“對,你也可以這麼叫我。”老邊越發高興起來,“你叫什麼?”
小孩兒又沉默了。老邊急的開始手腳並用,指手畫腳地用肢體配合自己的語言:“你,你——叫——什——麼?”
小孩兒突然指了指老虎腳邊,“草……草……不好。”他將手指移到老虎前爪的傷口處,“藥,血……”
老邊順著他的手指看去,老虎腳邊一灘被揉碎的草葉,虎爪上的傷口卻已經止了血。他費了老大的勁才明白了小孩的意思,那老虎傷了腿爪,進山之後不久就難以行動,小孩兒採了些草藥之類的東西,或許就是老虎自救的本能,想用草止血,不能奏效,那小孩兒又趁黑摸進營地,看見了老邊治傷的過程,於是想到討了藥來治老虎。這藥粉止血功效頗好,對老虎竟也有效,現在老虎已經止了血了。
老邊和小孩兒就這樣比劃著開始了艱難的交流,卻把身後的北宮伯玉、李文侯等人看的目瞪口等。最後,一聲老虎的吼叫將兩人的交流打斷了。一隻羊腿,已經被老虎啃得jīng光,連骨頭都嚼碎成幾段,可惜,似乎老虎還沒有吃飽,一雙大眼直盯著老邊,將他嚇出一身冷汗來。直到小孩撫摸著老虎的額頂將它安撫下來,老邊才結結巴巴提出一個讓所有人嚇得跳起來的建議:“不夠的話,我那裡還有。”
第四章 虎崽(四)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孩子很信任老邊,於是真的答應了老邊的邀請,一路跟了回來。讓其他同行者無法接受的是,當老邊幫助小孩兒給老虎包紮好傷口之後,連老虎都把他當成了自己人,一瘸一拐地跟著回來,現在一點不見外地趴在他身後兩丈遠的地方,美滋滋地吃肉。或許是因為畜生天xìng懼火,才沒有靠近篝火堆。北宮伯玉、李文侯、董卓、韓文約四個大漢擠在一起,與老虎隔著火堆遙遙相望。面對一隻兇xìng十足的老虎,任誰都坐不踏實,四個人心裡將老邊罵得狗血淋頭。只有老邊渾然不覺,一邊逗著小孩兒吃肉,一邊不忘喂著老虎。
一老一小“聊”得興高采烈,對面的李文侯如坐針氈;自從回到營地,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隻老老實實趴著吃肉,似乎完全沒有了威脅的老虎。摸了摸後頸的冷汗,他感覺後背都已經溼透了。“我還是回去睡了,吃飽了。”董卓一乜眼:“你真吃過了麼?”
李文侯氣急敗壞,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沒吃又怎樣,當著老虎的面,你敢和它搶食嗎?”董卓嘿然不語,被士兵們困住的老虎是一回事,近在咫尺的老虎又是另一回事,連北宮伯玉都時不時伸手摸一下刀,給自己找一點安全感。
“奇了,這虎崽子怎麼就聽老邊的。”北宮伯玉百思不得其解。因為離得近了,篝火的映照下,那孩子的眉目唇鼻都看得很清楚,此刻他雙手捧著一塊羊肉嚼著,吃得滿臉是油,眉眼間盡是開懷的笑容,小孩子的天真顯露無疑,“就是髒了點,別的跟家裡小娃娃也沒什麼不一樣。”
北宮伯玉越看越喜歡,忍不住上前切下一塊肉來,試著遞了過去。不料那孩子小臉一繃,身子直往後縮,忽地一下跳起來,變坐為蹲,彷佛隨時準備跳躍一般,滿臉狐疑地打量著靠上前來的北宮伯玉。北宮伯玉笑容一僵,拿著肉的手懸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尷尬萬分。身後傳來李文侯幸災樂禍的低聲嬉笑。
老邊笑著接過肉去,遞給了小孩兒,摸著他的頭,終於讓他放下了戒備,又坐了下來,也算是給北宮伯玉解了圍。北宮伯玉在一片嬉笑聲中坐回原地,很是不滿道:“這小崽子,怎麼只聽老邊的。”篝火邊頓時爆發出轟然大笑。趴著的大老虎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