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而來的御駕宮車,宮車上的那個人,他們糾纏了半生。 她曾以為,他的名字於她,不過是如同浩如煙海地歷史名人一樣,是紙上一個冰冷冷的符號,卻在命運的捉弄下,不得已的將他的眉他的眼與他的名字朕系在一起,閉了眼亦可清晰繪出。 到最後,甚至熟悉他地氣息,一如低首看掌心上的紋路。
命運,是多麼奇妙的東西。
而她陷在命運的漩渦裡,也曾怨,曾恨,不甘受命運的擺弄。 到最後,才相信,有些東西,在時間的不動聲色之下,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就彷彿,走在一條大道的人,忽然拐了一個彎。 在那條彎路上走的久了,就漸漸的忘記了,如今腳下走的,與原來的道路,本不是同一條。
宮車轉碌碌壓過雪地,留下兩條深深的車轍,停在飛雪殿前,隨車的宮人掀開了簾,黑錦冠服的劉徹下來,看見站在廊下的她,目光淡淡,暗含一點暖意。
彷彿,又回到很多很多年以前。
那時他們還是少年夫妻,每次他從宣室回到椒房,她都會滿心歡喜的站在殿前接。 那時候他總有些無奈, “嬌嬌,你不必每次都出來的。 ”
“我知道啊。 ”那時她笑的開懷。
可是,我想早點見到你。
“嬌嬌,”劉徹微笑走過來,彷彿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道, “進去吧。”
“好,”她低首,輕輕應道。 瞥見女兒隱隱的微笑。
開頭,她的身邊是他。
到最後,她的身邊還是他。
這是陳皇后復後後,帝后第一次相攜正式出席皇宮家宴。
臂粗的紅燭排成兩排,將飛雪殿亦染上了些淡淡的緋色,喜意照人,憂如白晝。 一殿的人俱拜了下去,恭敬道, “參見陛下,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 ”劉徹的心情似乎不錯,淡淡道。
阿嬌隨他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的著著座下的妃嬪與皇帝子女,淡淡的嘆了口氣,飲盡了盞中酒。
年復一年,陳皇后獨寵,後宮便漸漸凋零。 在尹佳蘿沒入掖庭,王沁馨,衛子夫,李芷相繼死去後。 妃嬪中。 她見得眼熟的,竟只剩下刑箬一人。 然而刑箬也己形容黯淡,傷懷年華老去,君恩不在之外,亦為養子劉閎最終的下場哀涼。 深宮寂寞,待的久了,沒有血緣之親也能滋長出些情分,何況劉閎表面上素來乖巧。 不得善終,打擊頗大。
自有宮娥捧了碧釀來。 恭敬為她斟上。
“孃親。 ”劉陌攜了上官靈,上前參拜,笑意盈盈, “兒子恭祝孃親新年安康,福壽安康呢。 ”
“好。 ”她亦含笑應了,滿幹了盞中酒。
劉徹不由看過來,蹙眉道, “嬌嬌莫要喝太多了。 ”
飲酒過多,亦要傷身地。
“人家開心麼。 ”她轉過頭來,笑吟呤的,酒意上湧,將雙頰染上淡淡的緋色,眸光明如星辰。 “大過年的,陛下心情不好麼。 ”
這些年,她難得有這麼明朗的顏色。 他便不再說了。
樂姬弄管絃,其調清深。 這些年,雖然司馬相如與李延年相繼而去,樂府卻自由運轉,蒐集了不少民間歌謠,另譜了新曲。 宮廷歌舞格調便一洗,清新可愛起來。 只是再歡喜的歌舞,看的久了,也有些乏。皇家地宴會,說是家宴,又有什麼人敢真正放開心思?夜宴進行到深處,劉徹便覺得無聊,道, “各自散了吧。 ”轉身去看,阿嬌卻真的有些醉了。 不由失笑,吩咐道, “皇后與朕一同坐車回去,你們自行回吧 ”
綠衣不敢有異議,屈了膝,安靜退下。
她將醉未醉,上了御車,掀簾看,忽然道, “雪停了。 ”
的確,在夜宴進行中,那雪,早就慢慢停了。
他好笑地聽著她的惋惜嘆聲,從背後將她攬入懷裡,問道, “嬌嬌喜歡雪麼?”
入懷是伶仃地瘦,纖細腰肢,彷彿不盈一握。 他曾經歡喜過楚腰纖細的玲瓏女子,到如今,卻隱隱擔心心,這麼瘦,是不是身子不好。
她側著頭想了想,青絲拂過他的下頷柔軟妥帖,道, “要是不冷,我便喜歡。 ”
喜歡那麼晶瑩玲瓏的雪花,卻怕她刺骨的寒,不敢靠近。
酒意有些朦朧了她的冷清,漸漸放開平日裡的靜謐自持,放縱了一點點小性子。 劉徹看的歎為觀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