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冷冷的看著金日單退下,回過頭來,道, “如此,嬌嬌滿意了。 〃
陳阿嬌從亭後轉出來,懷中尚抱著手爐,抬眉道, “為什麼是我滿意,早早,不也是陛下的女兒.麼?”
“或者,陛下尚有些別的想法?”
劉徹冷哼了一聲,拉了阿嬌的手,皺眉道, “這裡風大,還是回長門吧。”
阿嬌嫣然一笑,軟下了神情,輕輕應道, “好。 ”
這次放了金日單一馬,固然因為,連日來與阿嬌的冷漠距離,讓他微微疲倦,不想再不如阿嬌的意思。 便是沒有這一茬,他想,若是悅寧堅持,到最後,他還是會應允的。
因為,他捨不得,悅寧,不如意。
悅寧,在他心中,便是那個未曾經過傷害的阿嬌。 他曾親自帶給阿嬌傷害,便希望,悅寧不要再走一樣的路。 而他護得悅寧,便如同,在護,當年的阿嬌。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親手再為悅寧劃下傷痕。
只是,這份隱秘的心思,俱藏在悠悠落在建章的雪中,從頭到尾,不見蹤跡。
元鼎紀年的最後一天,過了午,建章宮裡又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不一會兒,便下的鋪天蓋地,望出去,極目所至,俱是白茫茫的一片。 然而再大的雪,也擋不住過年的氣氛,建章上上下下的宮人,早將新宮本置的煥然一新。 廊下掛著紅豔豔的燈籠,於冬夜的清冷裡,平添一分暖意。
劉徹體恤阿嬌體弱,不欲其多走半步路,便將家宴定在了建章宮的飛雪閣。
天色將暮的時候,陳阿嬌便坐上宮車,吩咐道, “往飛雪閣去吧。”
坐在宮車上,猶聽的見北風呼呼的吹,車簾上下顛簸,透出一點雪色來,當真像極了因風揚起的柳絮。 她忍不住伸出於去,接住雪花,只覺手上微微一涼,再看時,雪花在手上迅速融化,很快的,便只剩一點水漬,再無痕跡。
忽然想起,那一年,在圓覺寺抽的那支卦籤,那上面的那首七言詩:
高祖蔭秀第一枝,心自淡泊人自清。
建章綿延三千里,吹盡狂沙始到金。
吹盡狂沙始到金,
吹盡狂沙始到金。
如今,她漸漸可以明白前三句的意思,只是獨獨參不透這最後一句。 總覺得,若是參透了,一切也就走到盡頭,有了一個盛大的結局。
元光五年,陳阿嬌見廢。
元光六年,她產下了陌兒和早早。
元朔六年,劉徹知道她的存在,同年未。 她回到了漢宮。
到如今。 元鼎年都要結束了。 屈指一數,多少年光陰都不動聲色的過去了,而他們,命運糾纏交錯,一同走過了這麼多年,漸漸的,都不年輕了。 而所謂“吹盡狂沙始到金”。 究竟意指著怎樣一種結局?
元鼎六年是波讕壯闊地一年。 春日裡,劉徹在南越設定南海等九郡,南起遂安。 又定西南夷。 遣軍證返東越。 一時間,開疆擴土。 國盛遠揚,宣室殿上地帝王,意氣風發,半生文治武功,俱到了巔峰,無人能及。
而於她而言,元鼎六年,亦總算有了一個好的收場。
遠遠的,便見了。 飛雪閣燈火通明,已經佈置的暖洋洋的一殿皆春了。 劉初站在廊下,笑著喊, “孃親。 ”神情明朗。 一身白猞猁猻錦裘,與殿外雪同色,愈發襯的臉紅撲撲的,粉雕玉琢。
“慢點兒。 ”她含笑下車。 牽了劉初地手,問道, “早早冷不冷?”
“不冷。 ”劉初吃吃的笑,她的手果然是暖和地, “孃親今天真漂亮,父皇看了一定喜歡。 ”她滿足的嘆了口氣,賴在阿嬌身上, “孃親看起來還是這麼年輕。 不知道地人看到,一定不會以為咱們是母女,反而以為是姐妹呢。 ”
“貧嘴。 ”她忍不住笑道,彈了彈劉初的額,戲謔道, “你滿意了,真是吾家有女初長成啊。 ”
她在唐古拉山上眨著眼晴喚孃親的稚嫩樣子還歷歷在目,一轉眼,就已經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孃親。 ”劉初便淡淡的紅暈了臉,愛嬌道, “還有三年呢。 誰知道會有什麼變化?”她的眸光璀璨,道, “父皇這次聖裁倒深得我心。 我又可以粘到孃親身邊三年,多麼美好。 ”
“再賴,都要成老姑娘了。 ”她慢慢道。 抬頭,便看見遠遠從宣室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