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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向江南處處栽。雪滿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明·高啟)。 。。

一、一枝春雪凍梅花……五代前蜀·韋莊(2)

古人讚賞梅花,除了色香外,還特別注重樹枝的姿態所具有的美和韻味。清人龔自珍曾總結說:“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上,正則無景;以疏為貴,密則無態。”正因為這樣,枝垂如柳的垂枝梅(即《花鏡》所說的照水梅)和枝曲如龍的龍游梅這兩個在藝梅史上屬於形成較晚的類別,近數百年來更為人所津津樂道。然而這一審美價值取向的意蘊,實質上並未超越林逋的《山園小梅》詩: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疏影參差,橫伸斜屈,推崇梅姿的這一風骨神韻,盡在這“疏影橫斜”四字中道盡矣。此詩聯是自古以來公認的詠梅絕唱,它不僅傳神地刻畫出梅花的姿態,還營造了一種超凡入聖的審美意境的極致:梅花的特質與其周遭的時空氛圍已全然融為一體,具有著高度渾然的協調性,人們對其中的美必須從總體畫面上才能加以體驗和把握。玩花弄草,要講究周圍的情境,這又是國人獨到的造詣吧。宋人張鎡曾在《梅品》一書中,列舉二十六種宜與梅花相映襯、烘托的幽境雅物:淡雲、曉日、薄寒、細雨、輕煙、佳月、夕陽、微雪、晚霞、珍禽、孤鶴、清溪、小橋、竹邊、松下、明窗、疏籬、蒼崖、綠苔、銅瓶、紙帳、林間吹笛、膝上橫琴、石枰下棋、掃雪烹茶、美人淡妝簪戴,反映了當時人們的審美情趣。

其實對梅花的愛賞,可以追溯至先秦時期。(今學界認為賞梅興起於西漢,所據資料主要是《西京雜記》,值得商榷。例如,《中國花經》(上海文化出版社1990年出版)“梅花條雲:“觀賞梅花的興起,大致始於漢初。”)(見插圖8)“山有佳卉,侯慄侯梅”,這位《詩經·小雅·四月》的無名氏詩人所說的“佳卉”,當指全株的梅,自是包括它的花果了。西漢劉向《說苑》載:春秋時,越國的使節諸發出使梁國,在晉見梁王時,他手執一枝梅花作為見面禮贈送給了梁王。當時梁王的臣子們很不理解:獻給堂堂一國之君的禮物只是一枝梅花,哪有這樣的禮數呢?不難從這個故事看出,長江南岸的越國人民,當時已經深諳梅花的美,並形成了饋贈梅花以表達友情的風習了,但由於地域文化的差異,北方的梁國卻無此慣例,故梁王的左右一時非議起來,以為有輕慢之嫌,產生了誤會。贈送梅花,而且僅僅限於贈送一枝,以示友誼,這一特有的民俗,在江南保持了很久。傳說南朝劉宋時曾做過正平地方太守的陸凱,與著名的史學家范曄交情很深,陸凱從江南給當時在長安的范曄寄去梅花一枝,並附詩云:“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這自應是越人的遺俗了(見插圖9)。

梅於南北朝時“始以花聞天下”(楊誠齋語)。南朝宋武帝的女兒壽陽公主,一日臥於含章殿下,梅花落在她的額上,留下五瓣的花形,拂之不去,遂號“梅花妝”,宮女競相仿效,成為一種時尚的樣式。(見插圖10)南朝梁詩人何遜,居職洛陽,由於思念昔日楊州官舍前的一株梅樹,竟然向上司打報告,請求再去揚州做官。回到揚州,花正盛開,他高興得在花前整整徘徊了一天,真是愛梅成癖了。後來好事者封何遜和壽陽公主為梅花的男神和女神,便是依託這兩則傳說。南朝劉宋詩人鮑照首開詠梅文人詩的先河,稍晚的何遜寫有被後人譽為“自去何郎無好詠”的《揚州法曹梅花盛開》詩:“兔園標物序,驚時最是梅。銜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枝橫卻月觀,花繞凌風臺……”,從此梅花芳名大振,詠梅之風亦由此長盛不衰: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自難。

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

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

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唐·崔道融《梅花》。 )

樛枝半著古苔痕,萬斛寒香一點春。

總為在今吟不盡,十分清瘦似詩人。(宋·史文卿《古梅》。 )

怕愁貪睡獨開遲,自恐冰容不入時。

故作小紅桃杏色,尚餘孤瘦雪霜姿。

寒心未肯隨春態,酒暈無端上玉肌。

詩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綠葉與青枝。(宋·蘇軾《紅梅》。 )

冷豔幽香冰玉姿,占斷孤高,壓盡芳菲。東君先暖向南枝。要使天涯,管領春歸。不受人間鶯蝶知,長是年年,雪約霜期。嫣然一笑百花遲。調鼎行看,結子黃時。(宋·黃公度《一剪梅》)

一、一枝春雪凍梅花……五代前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