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亂中救出了一個重傷隊友,他告訴我們他好像看見有輛越野車從森林中開出來,拉了湯皓和一個有點像祥子的人上去。”
司南打斷了她:“車上是不是a國人?”
“不知道,儘管我也懷疑。”春草沙啞道,“我給那人打了二級抗體,但……他沒能熬過去。”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我們跋涉了一整夜,所有物資都丟了,子彈也打光了。天亮後我們徹底迷失方向,花了很久的時間都沒找回營地,也沒能找到祥子的任何線索。”
春草長長嘆了口氣,說:“我們設立了一個臨時據點,我和大丁輪番出去探路、覓食,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好不容易摸到瀑布附近,結果還沒找到營地,就看見你和湯皓沿著河岸一路往下走。我既然對湯皓心存懷疑,就不想輕易打草驚蛇,跟著你們走了大半天,發現他刻意把你往偏僻的地方領……”
“於是我割破手掌引來喪屍,又潛水逼近,趁亂把你拽下了水,好讓你倆分開。”春草頓了頓,語氣轉為疑惑:
“——我本來覺得湯皓是內鬼,跟越野車上的人有勾結;但如果他是,為什麼他沒殺重傷瀕死的祥子,反而竭力照顧他直到獲救?這不合常理。”
確實不合常理,除非郭偉祥也跟湯酋長一樣通敵了。但這種可能性不啻於周戎突然愛上顏豪,或顏豪突然愛上鄭中將;機率小到實在沒什麼討論性。
河流曲折轉向,春草向司南招招手,帶頭鑽進了樹叢。
“湯皓也許有自己的打算,不論如何在跟戎哥會合前,還是先避開他為妙。”春草抽出彎刀砍斷半人高的茂密藤蔓,“他那些關於跟我們一起逃亡走散的話全是假的,所謂布條和路標也是偽造的……”
“我知道。”
“?”春草一回頭:“你怎麼知道?”
司南在齊膝深的草叢中跋涉,眼底掠過一絲傷感的笑意:
“他說走散是因為生死攸關,誰都顧不上誰。但我知道除非你們確認誰已經死了,否則是不會丟下任何人的。這跟生死關頭沒關係,跟你們的能力也沒關係,純粹只是因為……因為是你們。”
春草動作微滯,目光微微閃動,似乎有些感觸:
“司小南……”
司南從胸前摘下那塊染血的鋼牌,攤在掌心裡:“我發現了這個。”
春草一愣:“啊?你怎麼——”
她想問你怎麼把它掛自己脖子上,多髒啊也不擦擦乾淨,但司南猝然打斷了她,彷彿在逃避來自外界的任何疑問:“我還需要一段時間。”
春草:“?”
“我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接受顏豪離開的事實,在此之前,能讓我保管它嗎?”
春草:“啊?!”
春草懵逼了。
司南:“……怎麼?”
兩人面面相覷,千分之一秒後春草堪稱神速地反應過來,立刻抬手捂住臉,從喉嚨裡硬擠出了痛苦的聲音:“好……好,你願意就留著吧……不過你在哪找到這塊狗……鋼牌的?”
“營地。有很多屍體,我把所有人的銘牌都帶來了。”
春草:“啊,好好好,原來是營地……你……怪不得我說剛才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你這是在為顏豪傷心嗎?”
司南把鋼牌掛回脖子上,沙啞道:“我只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春草:“你一定要知道這個嗎?這種悲慘的事知道得太清楚也不好吧……不過我以為你不喜歡顏豪,你不是還曾經叫他去死嗎?怎麼現在又……喂!司小南!別哭!”
司南沒有哭。但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裡,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彷彿整個人凍僵了似的,半晌才眼眶才泛出微微的發紅。
“沒有,”他勉強笑了聲:“就是很後悔。”
“……”春草內心掙扎半晌,才小心翼翼問:“你後悔上次吼他是嗎?”
司南雙手按住鼻端,用力抹了把,似乎憑藉這個動作抑制住了某些難以言喻的悲傷和酸澀。隨即他繞過眼巴巴的春草,頭也不回地踩著草叢向前走去。
“後悔沒早點跟他道歉,那次他沒錯,錯的是我。其實……我一點也不希望他死。”
春草用力嚥了口唾沫,終於決定說實話了:
“那個……司小南,其實吧……”
嘩啦一聲樹上倒吊下來半個人身,顏豪頭朝下腳朝上,剎那間與司南來了個臉貼臉,幽幽道:“沒關係,我明白,真的不用道歉,狗牌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