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一些社會活動,譬如參加區政協組織的政治學習、義務演出等等。
母親在外婆的幫助下承擔了所有的家務。為了不讓父親分心,她養成了一種“報喜不報憂”的習慣。如果哪個孩子學習進步被老師表揚了,哪個孩子加入少先隊戴上紅領巾了,哪個孩子懂事幫大人做家務了,她都會在晚飯時向父親彙報。反之,如果哪個孩子生病了,哪個孩子功課不好跟不上了,哪個孩子在學校跟同學打架了……她都不肯告訴父親,自己處理。我們家裡除了過年過節還有兩件大事,那就是每年為姥姥慶壽、為父親過生日。這兩件事在我們家遠比過春節要隆重得多,母親一般提前半個月就開始張羅,採購食品、通知親朋好友、打掃衛生,裡裡外外就看母親一人忙活。直到“文革”結束,姥姥已經去世,我們也都長大了,突然有一天,大家才發現怎麼從來沒有給母親過過生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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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籃的手(3)
此外,母親在創作上也給予過父親許多幫助,例如:父親有一段相聲叫做《規矩》,是根據傳統相聲《規矩套子》改編的,其中一段:
……
甲 幾個月的小孩兒不會說話。
乙 那麼他餓了呢?
甲 會哭。
乙 噢,就是哭。
甲 他一哭大人就知道他餓了。
乙 餓了。
甲 趕緊給溫奶。
乙 是了。
甲 灌好了奶瓶子。
乙 嗯。
甲 你別瞧他哭那麼兇,只要奶瓶子往嘴裡一擱……
乙 嗯?
甲 立刻不哭,咕咚咕咚吃下去。
乙 吃了。
甲 跟大人不一樣。
乙 噢?
甲 你說哪位,哭一頓能吃三碗炸醬麵?
乙 啊,他吃不下去了。
甲 就是啊。
乙 嗯。
甲 他那哭也是語言,就是告訴你他餓了。
乙 餓了。
甲 給你提意見呢! 你得趕緊給他吃。
乙 那可不。�
甲 奶瓶子熱好了擱在這兒,你不得把他抱起來嗎?
乙 是啊。
甲 你往起一抱他立刻他就不哭了。
乙 噢。
甲 不哭了他可嘴急,你這一動他,他還沒吃到嘴裡頭呢……
乙 嗯?
甲 這會兒他就吭哧,北京話叫吭嘰。
乙 吭嘰,怎麼個樣?
……
甲 你說這跟大人完全不一樣吧?
乙 是啊!
……
甲……你說咱們要有個聚餐宴會什麼的,十個人一桌,坐在這兒,菜老不來,這十個人都吭,吭,吭,吭……
這一段就是我母親的創作,很明顯,只有哺育過孩子的婦女才能對孩子的一舉一動有如此細微的觀察。當然,能展現母親才智的不只這一段,尤其是父親那些和京劇有關的段子,父親總會很虛心地聽取母親的意見。
1966年6月“文革”一開始,父親中斷了在上海鳳凰腳踏車廠的創作體驗。回到北京不久,就被隔離審查了,關在離我家不遠的舊廣播學院的灰樓裡,每天刷廁所,剷煤,寫十七年“反黨”的交代材料,不準回家。到了深秋,有人通知母親讓她給父親準備過冬的衣服,還帶回一句話,要母親和他離婚,免得受連累。父親收到母親連夜趕製的棉衣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憋了好幾天,他終於找到造反派的頭頭,跟他們說:“我什麼也不要,你們只要把王雅蘭的骨灰給我就行了。”後來,父親看到母親偷偷放在棉衣中的紙條,上面寫著:“孩子們說他們不做逃兵。”父親這才相信母親還活著。有一段時間,好像是“批判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父親被暫時放回家。他寫了大量的交代材料,因為抄家的紅衛兵隨時可能推門而入,你也弄不清他們都是哪一派的,甚至弄不清是本單位還是社會上的,當然也不敢問。父親怕他的交代材料被一派人拿走,另一派人又來要,解釋不清,就讓母親想法幫他藏起來。母親很聰明,她把材料放進一個塑膠袋捆好,再放進我家的麵缸,用麵粉蓋起來。這招兒果然很靈,那些材料被儲存了下來。這個秘密後來被我無意中發現了,我很佩服母親。如果沒有母親,父親是不是能捱過“文化大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