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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不過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沒有富裕的貴族或紳士看中她,譬如羅切斯特先生,他很有錢,不是嗎,”

“唉!是呀,不過你瞧,年齡差別很大。羅切斯特先生已快四十,而她只有二十五歲。”

“那有什麼關係?比這更不般配的婚姻每天都有呢。”

“那是事實,但我不會認為羅切斯特先生會抱有那種想法。——可是你什麼也沒吃,從開始吃茶點到現在,你幾乎沒有嘗過一口。”

“不,我太渴了,吃不下去。讓我再喝一杯行嗎?”

我正要重新將話題扯到羅切斯特先生和漂亮的布蘭奇小姐有沒有結合的可能性上,阿黛勒進來了,談話也就轉到了別的方面。

當我復又獨處時,我細想了聽到的情況,窺視了我的心靈,審察了我的思想和情感,努力用一雙嚴厲的手,把那些在無邊無際、無路可循的想象荒野上徘徊的一切,納入常識的可靠規範之中。

我在自己的法庭上受到了傳訊。記憶出來作證,陳述了從昨夜以來我所懷的希望、意願和情感,陳述了過去近兩週我所沉溺的一般思想狀態。理智走到前面,不慌不忙地講了一個樸實無華的故事,揭示了我如何拒絕了現實,狂熱地吞下了理想。我宣佈了大致這樣的判決:

世上還不曾有過比簡·愛更大的傻瓜,還沒有一個更異想天開的白痴,那麼輕信甜蜜的謊言、把毒藥當作美酒吞下。

“你,”我說,“得寵於羅切斯特先生嗎?你有討他歡心的天賦嗎?你有哪一點對他來說舉足輕重嗎?滾開!你的愚蠢讓我厭煩。而你卻因為人家偶爾表示了喜歡便樂滋滋的,殊不知這是一個出身名門的紳士,一個精於世故的人對一個下屬、一個初出毛廬的人所作的曖昧表示。你好大的膽子,愚蠢得可憐的受騙者。——難道想到自身的利益都不能讓你聰明些嗎?今天早上你反覆叨唸著昨夜的短暫情景啦?——蒙起你的臉,感到羞愧吧,他說了幾句稱讚你眼晴的話、是嗎?盲目的自命不凡者,睜開那雙模糊的眼睛,瞧瞧你自己該死的糊塗勁兒吧!受到無意與她結婚的上司的恭維,對隨便哪個女人來說都沒有好處。愛情之火悄悄地在內心點燃,得不到回報,不為對方所知,必定會吞沒煽起愛的生命;要是被發現了,得到了回報,必定猶如鬼火,將愛引入泥濘的荒地而不能自拔。對所有的女人來說,那簡直是發瘋。”

“那麼,簡·愛,聽著對你的判決:明天,把鏡子放在你面前,用粉筆繪出你自己的畫像,要照實畫,不要淡化你的缺陷,不要省略粗糙的線條,不要抹去令人討厭的不勻稱的地方,並在畫像下面書上‘孤苦無依、相貌平庸的家庭女教師肖像。’”

“然後,拿出一塊光滑的象牙來——你在畫盒子裡有一塊備著:拿出你的調色盤,把你最新鮮、最漂亮、最明潔的色澤調起來,選擇你最精細的駱駝毛畫筆,仔細地畫出你所能想象的最漂亮的臉蛋,根據費爾法克斯太太對布蘭奇·英格拉姆的描繪,用最柔和的濃淡差別,最甜蜜的色澤來畫。記住烏黑的頭髮,東方式的眸子——什麼!你把羅切斯特先生作為模持兒,鎮靜!別哭鼻子!——不要感情用事!——不要反悔!我只能忍受理智和決心。回憶一下那莊重而和諧的面部特徵,希臘式的脖子和胸部,露出圓圓的光彩照人的胳膊和纖細的手。不要省掉鑽石耳環和金手鐲。一絲不差地畫下衣服、懸垂的花邊、閃光的緞子、雅緻的圍巾和金色的玫瑰,把這幅肖像畫題作‘多才多藝的名門閨秀布蘭奇。’”

“我會這麼幹的,”我打定了注意。決心一下,人也就平靜下來了,於是便沉沉睡去。

我說到做到,一二個小時便用蠟筆畫成了自己的肖像。而用了近兩週的工夫完成了一幅想象中的布蘭奇·英格拉姆象牙微型畫。這張臉看上去是夠可愛的,同用蠟筆根據真人畫成的頭像相比,其對比之強烈已到了自制力所能承受的極限。我很得益於這一做法。它使我的腦袋和雙手都不閒著,也使我希望在心裡烙下的不可磨滅的新印象更強烈,更不可動搖。

不久我有理由慶幸自己,在迫使我的情感服從有益的紀律方面有所長進。多虧了它,我才能夠大大方方、平平靜靜地對付後來發生的事情,要是我毫無準備,那恐怕是連表面的鎮靜都是無法保持的。

第17章

一個星期過去了,卻不見羅切斯特先生的訊息,十天過去了,他仍舊沒有來。費爾法克斯太太說,要是他直接從里斯去倫敦,並從那兒轉道去歐洲大陸,一年內不再在桑菲爾德露面,她也不會感到驚奇,因為他常常出乎意料地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