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拉姆勳爵叫道。
“她說了什麼啦,姐姐?”瑪麗問。
“你認為怎樣?感覺如何?她是個地道算命的嗎?”埃希頓姐妹問。
“好了,好了,你們這些好人,”英格拉姆小姐回答道“別硬逼我了,你們的那些主管驚訝和輕信的器官,也實在太容易給激發起來了。你們大家——也包括我的好姐姐——都那麼重視這件事——似乎絕對相信這屋子裡真有一個與惡魔勾結的巫婆。我見過一個吉卜賽流浪者,她用陳腐的方法操弄著手相術,告訴我她們那些人往往會怎樣給人算命。我已經過了解,現在我想埃希頓先生會像他恫嚇過的那樣,行個好,明天一早把這個醜老婆子銬起來。”
英格拉姆小姐拿了本書,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不願再和別人交談了。我觀察了她近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內她沒有翻過一頁書。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更陰沉、更不滿,更加憤怒地流露出失望的心情來。顯而易見她沒有聽到過對她有利的話,她那麼久久地鬱郁不歡、沉默無語,倒似乎使我覺得,儘管她表白自己不在乎,其實對女巫所昭示的,過份重視了。
同時,瑪麗·英格拉姆、艾米和路易莎。埃希頓表示不敢單獨前往,卻又都希望去試試。透過薩姆這位使者的斡旋,她們開始了一場談判。薩姆多次往返奔波,小腿也想必累疼了。經過一番波折,終於從這位寸步不讓的女巫嘴裡,討得許可,讓她們三人一起去見她。
她們的拜訪可不像英格拉姆小姐的那麼安靜。我們聽見圖書室裡傳來歇斯底里的嬉笑聲和輕輕的尖叫聲。大約二十分鐘後,她們砰地推開了門,奔跑著穿過大廳,彷彿嚇得沒命兒似的。
“我敢肯定她有些不對頭!”她們一齊叫喊起來。“她竟然同我們說這些話!我們的事兒她全知道!”她們各自氣喘吁吁地往男士們急著端過來的椅子上砰地坐了下來。
眾人纏住她們,要求細說。她們便說,這算命的講了些她們小時候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描繪了她們家中閨房裡所擁有的書和裝飾品,不同親戚分贈給她們的紀念品。她們斷定她甚至摸透了她們的想法,在每個人的耳邊悄聲說出她最喜歡的人的名字,告訴她們各人的夙願。
說到這裡,男客們插嘴了,急急乎請求她們對最後談到的兩點,進一步透露一下。然而面對這些人的糾纏,她們顫慄著臉漲得通紅,又是叫呀又是笑。同時太太們遞上了香嗅瓶,搖起扇來,還因為沒有及時接受她們的勸告,而一再露出不安的表情。年長的男士們大笑不止,年青的趕緊去給美麗的女士壓驚。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我的耳目被眼前的情景所吸引。這時我聽見身旁有人清了清嗓子,回頭一看,見是薩姆。
“對不起,小姐,吉卜賽人說,房子裡還有一位未婚年青女士沒有去見她,她發誓不見到所有的人就不走。想必這就是你,沒有其他人了。我怎麼去回話呢?”
“呵,我一定去,”我回答。我很高興能有這個意外的機會滿足我大大激起了的好奇心。我溜出房間,誰也沒有看到我——因為眾人聚在一起,圍著剛回來依然哆嗦著的三個人——隨手輕輕地關上門。
“對不起,小姐,”薩姆說,“我在廳裡等你,要是她嚇著你了,你就叫一下,我會進來的。”
“不用了,薩姆,你回到廚房去吧,我一點也不怕。”我倒算是不怕的,不過我很感興趣,也很激動。
第19章
我進門的時候,圖書室顯得很安靜,那女巫——如果她確實是的話,舒適地坐在煙囪角落的安樂椅上。她身披紅色斗篷,頭戴一頂黑色女帽,或者不如說寬邊吉卜賽帽,用一塊條子手帕繫到了下巴上。桌子上立著一根熄滅了的蠟燭。她俯身向著火爐,藉著火光,似乎在讀一本祈禱書般的黑色小書,一面讀,一面象大多數老婦人那樣,口中唸唸有詞。我進門時她並沒有立即放下書來,似乎想把一段讀完。
我站在地毯上,暖了暖冰冷的手,因為在客廳時我坐得離火爐較遠。這時我像往常那麼平靜,說實在吉卜賽人的外表沒有什麼會使我感到不安。她合上書,慢慢抬起頭來,帽沿遮住了臉的一部份。但是她揚起頭來時,我們能看清楚她的面容很古怪。亂髮從繞過下巴的白色帶子下鑽了出來,漫過半個臉頰,或者不如說下顎。她的目光立即與我的相遇,大膽地直視著我。
“噢,你想要算命嗎?”她說,那口氣像她的目光那樣堅定,像她的五官那樣嚴厲。
“我並不在乎,大媽,隨你便吧,不過我得提醒你,我並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