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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自己不會被無端的恐懼所壓倒。艾米和路易莎,就像一對真正的鴿子那樣回到自己的窩裡去。夫人們(向著兩位遺孀),要是你們在冷嗖嗖的走廊上再呆下去,那肯定要得感冒。”

他就這樣連哄帶叫,好不容易讓所有的人再次進了各自的房間,關上了門。我沒有等他命令我回到自己房間,便像來的時候一樣悄悄地走了。

不過我沒有上床,反倒小心地穿好了衣服。那聲尖叫以後傳來的響動和大聲喊出來的話,很可能只有我聽到,因為是從我頭頂的房間傳來的。但我很有把握,鬧得整所房子驚惶失措的,不是僕人的惡夢。羅切斯特先生的解釋不過是一時的編造,用來穩住客人的情緒而已。於是我穿上衣服以防不測。穿戴停當後,我久久地坐在窗邊,眺望著靜謐的庭園和銀色的田野,連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我似乎感到,在奇怪的喊叫、搏鬥和呼救之後,必定要發生什麼事情。

但沒有。一切又復歸平靜。每個細微的響動都漸漸停止,一小時後整座桑菲爾德府便像沙漠一般沉寂了。暗夜與沉睡似乎又恢復了自己的王國。與此同時,月亮下沉,快要隱去。我不喜歡那麼冷絲絲黑咕隆咚地坐著,心想雖然穿好了衣服,倒還是躺在床上的好。我離開了窗子,輕手輕腳地穿過地毯,正想彎腰去脫鞋,一隻謹慎的手輕輕地敲響了我的門。

“要我幫忙嗎?”我問。

“你沒有睡?”我意料中的那個聲音問道,那是我主人的嗓音。

“是的,先生。”

“而且穿了衣服?”

“不錯。”

“那就出來吧,輕一點。”

我照他說的做了。羅切斯特先生端著燈,站在走廊上。

“我需要你幫忙,”他說,“這邊走,慢一點,別出聲。”

我穿的是一雙很薄的拖鞋,走在鋪好席子的地板上,輕得像只貓。他溜過走廊,上了樓梯,在多事的三樓幽暗低矮的走廊上,停住了腳步,我尾隨著,站在他旁邊。

“你房間裡有沒有海綿?”他低聲耳語道。

“有,先生。”

“有沒有鹽——易揮發的鹽?”

“有的。”

“回去把這兩樣都拿來。”

我回到房間,從臉盆架上找到了海綿,從抽屜裡找到了食鹽,並順原路返回。他依舊等待著,手裡拿了把鑰匙。他走近其中一扇黑色的小門,把鑰匙插進鎖孔,卻又停下來同我說起話來。

“見到血你不會噁心吧?”

“我想不會吧,我從來沒有經歷過。”

我回答時不覺毛骨愧然,不過沒有打寒顫,也沒有頭暈。

“把手伸給我,”他說,“可不能冒讓你昏倒的危險。”

我把手指放在他手裡。“溫暖而沉著”便是他的評價。他轉動了一下鑰匙,開了門。

我看見了一個似曾見過的房間,記得就在費爾法克斯太太帶我流覽整幢房子的那一天。房間裡懸著掛毯,但此刻一部份已經卷了起來,露出了一扇門,以前是遮蔽著的。門敞開著,裡面的燈光射向門外。我從那裡聽到了一陣斷斷續續的咆哮聲,同狗叫差不多。羅切斯特先生放下蠟燭,對我說了聲“等一下,”便往前向內間走去。他一進去便響起了一陣笑聲,先是鬧鬧嚷嚷,後來以格雷斯。普爾妖怪般的哈哈聲而告終。她當時就在那兒。他一聲不吭地作了安排,不過我還聽到有人低聲地同他說了話。他走了出來,隨手關了門。

“這兒來,簡!”他說,我繞到了一張大床的另外一頭,這張帷幔緊鎖的床遮去了大半個房間。床頭邊有把安樂椅,椅子上坐了個人,除了外套什麼都穿上了。他一動不動,腦袋往後靠著,雙眼緊閉。羅切斯特先生把蠟燭端過他頭頂。從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我認出了那個陌生人梅森。我還看到,他內衣的一邊和一隻胳膊幾乎都浸透了血。

“拿著蠟燭,”羅切斯特先生說。我取過蠟燭,而他從臉盆架上端來了一盆水。“端著它,”他說。我聽從了。他拿了海綿,在臉盆裡浸了一下,潤了潤死屍般的臉。他向我要了嗅鹽瓶,把它放在梅森的鼻子底下。不久梅森先生張開眼睛,呻吟起來。羅切斯特先生解開了傷者的襯衫,那人的胳膊和肩膀都包紮了繃帶。他把很快滴下來的血用海綿吸去。

“有生命危險嗎?”梅森先生喃喃地說。

“去去!沒有——不過劃破了一點皮。別那麼消沉,夥計。鼓起勁兒來!現在我親自給你去請醫生,希望到了早上就可以把你送走。簡——”他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