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慰我?”
“是的,先生,盡我的力量安慰你。”
“要是他們禁止你跟著我呢?”
“很可能我對他們的禁令一無所知,就是知道我也根本不在乎。”
“那你為了我就不顧別人責難了?”
“任何一位朋友,如值得我相守,我會全然不顧責難。我深信你就是這樣一位朋友。”
“回到客廳去吧,輕輕走到梅森身邊,悄悄地告訴他羅切斯特先生已經到了,希望見他。把他領到這裡來,隨後你就走。”
“好的,先生。”
我按他的吩咐辦了。賓客們都瞪著眼睛看我從他們中間直穿而過。我找到了梅森先生,傳遞了資訊,走在他前面離開了房間。領他進了圖書室後,我便上樓去了。
深夜時分,我上床後過了好些時候,我聽見客人們才各自回房,也聽得出羅切斯特先生的嗓音,只聽見他說:“這兒走,梅森,這是你的房間。”
他高興地說著話,那歡快的調門兒使我放下心來,我很快就睡著了。
第20章
平常我是拉好帳幔睡覺的,而那回卻忘了,也忘了把百葉窗放下來。結果,一輪皎潔的滿月(因為那天夜色很好),沿著自己的軌道,來到我窗戶對面的天空,透過一無遮攔的窗玻璃窺視著我,用她那清麗的目光把我喚醒。夜深人靜,我張開眼睛,看到了月亮澄淨的銀白色圓臉。它美麗卻過於肅穆。我半欠著身子,伸手去拉帳幔。
天哪!多可怕的叫聲!
夜晚的寧靜和安逸,被響徹桑菲爾德府的一聲狂野、刺耳的尖叫打破了。
我的脈搏停止了,我的心臟不再跳動,我伸出的胳膊僵住了。叫聲消失,沒有再起。說實在,無論誰發出這樣的喊聲,那可怕的尖叫無法立即重複一遍,就是安第斯山上長著巨翅的禿鷹,也難以在白雲繚繞的高處,這樣連叫兩聲。那發出叫聲的東西得緩過氣來才有力氣再次喊叫。
這叫聲來自三樓,因為正是我頭頂上響起來的。在我的頭頂——不錯,就在我天花板上頭的房間裡——此刻我聽到了一陣掙扎,從響聲看似乎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搏鬥,一個幾乎透不過氣來的聲音喊道:
“救命呀!救命呀!救命呀!”連叫了三聲。
“怎麼沒有人來呀?”這聲音喊道。隨後,是一陣發瘋似的踉蹌和跺腳,透過木板和灰泥我聽得出來!
“羅切斯特!羅切斯特,看在上帝面上,快來呀?”
一扇房門開了。有人跑過,或者說衝過了走廊。另一個人的腳步踩在頭頂的地板上,什麼東西跌倒了,隨之便是一片沉寂。
儘管我嚇得四肢發抖,但還是穿上了幾件衣服,走出房間。所有熟睡的人都被驚醒了,每個房間都響起了喊叫聲和恐俱的喃喃聲。門一扇扇開啟了,人一個個探出頭來。走廊上站滿了人。男賓和女客們都從床上爬起來。“呵,怎麼回事?”——“誰傷著了,”——“出了什麼事呀?”——“掌燈呀!”——“起火了嗎?”——“是不是有竊賊?”—一“我們得往哪兒逃呀?”四面八方響起了七嘴八舌的詢問。要不是那月光,眾人眼前會一片漆黑。他們來回亂跑,擠成一堆。有人哭泣,有人跌交,頓時亂作一團。
“見鬼,羅切斯特在哪兒?”登特上校叫道。“他床上沒有人。”
“在這兒!在這兒:”一個聲音喊著回答。“大家鎮靜些,我來了。”
走廊盡頭的門開了,羅切斯特先生拿著蠟燭走過來。他剛從摟上下來,一位女士便徑直朝他奔去,一把抓住他胳膊。那是英格拉姆小姐。,
“出了什麼可怕的事了?”她說。“說呵!快讓我們知道最壞的情況!”
“可別把我拉倒或者勒死呀,”他回答,因為此刻兩位埃希頓小姐緊緊抓住他不放,兩位遺孀穿著寬大的白色晨衣,像鼓足了風帆的船,向他直衝過來。
“什麼事兒也沒有!——什麼事兒也沒有?”他喊道。“不過是《無事生非》的一場彩排。女士們,讓開,不然我要兇相畢露了。”
而他確實目露兇光,烏黑的眼睛直冒火星。他竭力使自己鎮定下來,補充道:
“一個僕人做了一場惡夢,就是這麼回事。她好激動,神經質,她把夢裡見到的當成了鬼魂,或是這一類東西,而且嚇得昏了過去。好吧,現在我得關照大家回自己房間裡去。因為只有整座房子安靜下來了,我們才好照應她。先生們,請你們給女士們做個榜樣。英格拉姆小姐,我敢肯定,你會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