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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的青銅色,它們在這裡遊戲,有時浮到水面上,留下一陣陣的漣漪,有時吐出一串水泡。這種情景真讓我覺得驚奇!在這清澈見底、折射出白雲的湖面上,我似乎乘著氣球飄拂在空中,我看見鱸魚來回遊動,似乎在飛,又似乎像小鳥一樣,在我的下面或左或右地盤繞。它們的鰭就像船帆一樣撐起。湖裡有很多這種魚,它們顯然是想在冬天的冰雪遮擋住它們的陽光之前,為這個短暫的季節增加一點色彩。有時它們遊向湖面,就像微風吹起的漣漪,又像微微細雨滴下的水絲。我心不在焉地接近,它們就突然驚慌地甩起尾巴,激起一陣陣波浪,彷彿有人用一根毛刷一樣的樹枝拍擊著湖水,很快,它們躲到湖底。最後,颳起風了,霧更濃了,水波緩緩流動,鱸魚跳得比以前更高了,它們半個身子都跳出水面,形成上百個黑點,有3英寸長。有一年,已經到了12月5日,我還看見湖面上揚起一些細微的水波,以為馬上就要下大雨了,空中也是霧氣朦朧,於是我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划船回家;雨好像越來越大了,但是我的臉上卻根本感覺不到,我本來還以為自己會被雨淋透了。可是,漣漪突然消失了。原來是鱸魚啊!我划槳的聲音把它們嚇得躲到了水底,魚群消失得無影無蹤,最後,我只好度過了一個枯燥無味的下午。

湖邊上都是茂盛的森林,黑暗無比,有位60年來經常到這裡來的老人告訴我,在那時候,他看見湖上生機盎然,幾乎全是鴨子和別的水禽,天空中還有很多老鷹。他到這裡來釣魚,用的是在岸邊找到的一隻老獨木舟。這獨木舟是用兩根五針松製成的,把樹幹挖空釘在一起,兩頭是方方的。小舟十分笨重,但是卻用了很多年才漏水,後來可能沉到湖底了。他不知道這小舟屬於誰,於是小舟就屬於湖了。他常常把山核桃樹皮綁起來作為錨鏈。革命前,在湖邊有一位製陶老人,有一次告訴他說湖底有一隻鐵箱子,他曾親眼見過。有時它會浮到岸邊,但是你一走近,箱子就會沉入湖底。聽著獨木舟的故事,我覺得很開心,這隻古老的獨木舟取代了那隻印第安小舟,儘管它們製作的材料一樣,但是這一隻的構造更優雅,可能它開始只是岸邊的一棵樹,最後掉進水裡,漂浮了二三十年,就成為最適合漂游湖中的船。我記得第一次觀看湖底的時候,就看見湖底隱約有很多大樹幹,它們可能是過去被風颳倒的,也可能是上一次砍伐後留在冰面上的,因為那時候樹木很便宜——可是現在這些樹幹都看不見了。

我第一次在瓦爾登湖划船時,四周是高聳茂密的松樹和橡樹,在一些小灣裡,葡萄藤纏繞著水邊的樹,形成一個個涼亭,小船可以從它下面劃過。湖濱周圍的群山陡峭,山上的樹木很高,你從西邊向下眺望,湖濱就如同一個圓形劇場,可以演出森林劇。我年輕時曾經在湖面任憑微風吹拂,消遣時光。在一個夏季的一天上午,我划船來到湖心,躺在坐位上,如睡如醒,恍恍惚惚地直到小船撞到了沙灘才清醒,於是我從坐位上爬起來,看一看上天把我推到了哪裡。在那時,悠閒是最誘惑我的產業,產量也最多。我消磨過很多清晨,我寧願這樣把一天之中最寶貴的時間消磨掉;儘管我沒有錢,但我卻擁有無限的陽光燦爛的時刻和夏日。我沒有把它們浪費在工場和教師的辦公桌上,但是我不後悔。我離開湖濱後,伐木工人把樹都砍光了,在這以後的幾年裡,人們再也不能在森林小路上散步,再也不能透過樹林欣賞湖光山色了。假如我的繆斯對這些保持沉默,那也是很自然的。樹林都沒有了,怎麼還能要鳥兒去歌唱?

到如今,湖底的樹幹,老獨木舟,周圍的黑暗的森林,都消失了,本來村民們還不知道湖的位置,現在他們考慮的不是到湖中去洗澡或喝水,而是用一根管子把這像恆河一樣潔淨的湖水引到村裡,讓他們洗碗!——他們只要轉動水龍頭,或者拔掉塞子,就可以用瓦爾登湖水!這如同魔鬼一般的鐵馬,那巨大的聲音全鎮都能聽到,它那隻髒腳把泉水攪渾,把瓦爾登湖邊的樹木吞噬;這匹特洛伊木馬,肚裡藏了1 000個人,都是希臘僱傭軍的陰謀!勇士們應該到“迪普卡特”,把復仇的長矛刺進這個自以為是的害人精的胸口,可是,這個國家的鬥士——摩爾廳的摩爾人——在哪裡呢?

不過,在我所知道的各種景色中,可能瓦爾登湖還是儲存得最好、最為潔淨的。很多人都被比成瓦爾登湖,但是配得上這個稱呼的卻沒幾個。是的,伐木工把岸邊的樹木全砍光了,愛爾蘭人在岸邊搭起了骯髒的小屋,鐵路進入到它的邊界,賣冰的人還到這裡來取過一次冰,但是湖泊依舊,湖水和我年輕時見過的湖水還是一樣,只是我們自己發生了變化。湖水雖然會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