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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太太、老爺大恩大德。可那九百緡錢兩……”

吳氏打斷“書場浪子”的話:“那九百緡錢兩,算老爺替你付罰金了。”說著,又從一邊的几案上托出錢兩交給嬋娟:“這是五百緡錢兩,做你們返回江寧府的程儀吧。我們相識一場,也算是老爺的一點心意。”

嬋娟向王安石叩頭:“老爺,嬋娟這一生一世忘不了老爺的恩德……”

“書場浪子”謝恩:“老爺,‘書場浪子’衷心感謝。請老爺示知名諱。”

王安石苦笑著說:“感謝我?感謝我的德政嗎?只要你們不怨恨,我也就知足了。我就是當朝宰相王安石。”

嬋娟和“書場浪子”一驚非同小可,剛起身又撲倒在地。

王安石大動其情:“‘人生交契無老少,論交何需先同調’,這是杜甫的詩句吧?‘書場浪子’,有你這樣一個忘年之交,我知足了。你倆回到江寧,代我看看秦淮河、定林寺、悟真院,代我喝一口悟真院裡的八功德水吧。”

王安石撫著嬋娟,不無傷情地自言自語:“你倆要離開京都了。前有司馬君實已離開京都,後有蘇子瞻也要離開京都。自做自受,我命中註定是一個孤獨的人!”

嬋娟和“書場浪子”望著傷情的王安石,心裡亦有迷惑亦有悲酸。

吳氏走到王安石身後,把手輕輕地放在夫君的肩上。

篇二十四 司馬光府邸

美酒和著歌舞,融解著心中的塊壘,寄託著友好的祝願,寬慰著朋友的靈魂 王安石醉了,司馬光醉了 蘇軾醉了 熙寧四年(1071年)春天,對王安石、司馬光、蘇軾而言,似乎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季節。

王安石在送別嬋娟和“書場浪子”南下江寧的第二天,便按照皇帝趙頊傳下的批諭,發出了詔令司馬光“以端明殿學士判西京留司御史臺、專意修史”和詔令蘇軾“通判杭州”的諭旨。並立即報請皇帝趙頊思準,輕車簡從地走出京都,奔赴洋河、淮河一帶巡察。這是他從“書場浪子”的話語中得到啟迪而作出的決定:身為宰相,不可“樂在鼓中”,應當親耳聽聽、親眼看看“均輸法”兩年來推行的實情。

司馬光是年前臘月十六日離開京都奔赴永興軍的。由於冰封雪凍、道路崎嶇,他在路上踉蹌顛簸了十五天,於元月三日到達京兆府(西安)

這十五天,在漫漫的行程中,他冒著風雪回溯著朝廷這兩年來的變化,心境確實有些茫然,對皇上和介甫的所作所為,總覺得看不出一個真實的面目來。“變法”之舉是勵精圖治嗎?卻草就輕發,專謀聲威,近乎於玩笑。“變法”之舉是玩笑嗎?卻日夜操勞,嘔心瀝血,極其認真。這認真的“玩笑”,實在是難以理喻。

他亦回溯自己這兩年來的一言一行。奏表、諫言,諫言、奏表,在別人看來,似乎專與皇上對抗,專與介甫為難,似乎也是一種“玩笑”,可自己卻也是非常認真的。唉,也許這是一種自作多情的認真。這認真的“玩笑”,在別人看來,更是難以理喻。

除夕之夜,元旦之晨,他是在潼關城西三十里處的一個荒落的農家度過的。面對農家簡樸而虔誠的守夜燈光,回想離京前與皇上的“朝辭進對”,他悽苦難當。以不諳軍務之軀,任軍務不諳之事,也是一種“玩笑”。想有作為而不被恩准,面對邊境烽煙而胸中無策,更是一種荒唐的“玩笑”!

風雪兩千裡走到頭了。元月三日司馬光走進京兆府。戰爭的陰影籠罩著長安古城,他的心境惶恐不安。更多更大的艱難險阻和禍福莫測的未來還在前面啊!他站在長安南門的城樓上,望著鬱鬱蔥蔥的終南山發呆。社稷安危、黎民性命,本是“玩笑”不得的!

他馳奏札進京:奏乞《不添屯軍馬狀》,以圖安定民心。

他馳奏札進京:奏乞《本路官兵與趙瑜同訓練駐泊兵十狀》,以圖提高士氣。

他馳奏札進京:奏乞《所欠青苗錢許重壘倚閣狀》,以圖解決細民眼前青黃不接之苦。

他馳奏札進京:奏乞《不將米折青苗錢狀》,以圖解決民間眼前糧米不繼之急需。

司馬光的這些奏表,表面看來,仍是他那“固執”的《強兵安民三策》的繼續,是消極的、沒有作為的、令人洩氣的,但確實是現實的、務實的、從實情出發的。他畢竟是一個“腳踏實地人”,不想用豪言壯語欺騙自己,欺騙皇上,更不敢欺騙永興軍的將校兵士。他仍然唱著低沉而令人厭煩的老調。

司馬光焦慮地等待皇帝“恩准”的諭旨從京都飛來。半個月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皇帝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