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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問’之任,臣不敢當啊!”

呂惠卿的神情亦為之悽然。

王安石伏案提筆,寫出了乞求離京的《答手詔留居京師札子》:……臣伏奉手詔:“欲留京師以為論道官,宜體朕意,速具承命奏來。”臣才能淺薄,乞解重任,幸蒙聖恩,已賜矜允,不勝感激。而繼蒙恩遣呂惠卿傳聖旨,欲臣且留京師以備顧問。臣眩昏寢劇,體力衰疲,難勝重任,懇乞離京……

王安石寫完奏表,連同手詔密封而付呂惠卿:“請吉甫轉呈聖上,安石心灰意冷,即使強留京師,也不會有所作為了……”

呂惠卿接過奏表,長吁一聲,改變了話題:“介甫公,聖上帶來口諭:四月八日,將隆重舉辦‘浴佛節’,其輝煌之狀,我朝百年罕有,公若體力可支,亦請登宣德樓觀賞盛況。”

王安石笑了:“‘浴佛節’,輝煌的節日……”

四月八日清晨,天色晴和,晨曦中的汴京城,呈現出一副神秘、莊嚴、靜穆的異樣風采。巷弄寧靜,道路灑水鋪沙,家家戶戶門前都架起供桌、香案,慣於高聲談笑的京都居民,個個壓低了嗓音,似乎都改變了心性,成了虔誠的佛徒。象徵著皇宮威嚴的宣德樓,懸燈結彩、飛黃流金、幡蓋似雲、幃幕堂皇。兩條巨大的黃綾壽幅上分別寫著“與民同樂”、“普天同慶”的大紅視語,從樓臺上飄落而下,迎著初升的朝陽。

辰時正點,皇宮鐘樓上的鐘聲響起,宣告了“浴佛節”盛大慶典的開始。接著,十大禪寺的鐘聲應和而起,迴響在汴京城的上空,如潮如濤,振奮人心。街巷裡家家戶戶幾乎在同一時刻跪倒在門前的供桌前。接著如潮如湧的人流,踏著有節奏的鐘聲,歡舞呼嘯著奔向住處附近的大相國寺、興國寺、報恩寺、祐國寺、淨國寺、法雲寺、慶愛寺、龍興寺、上方寺、繁塔寺,奔向佛祖沐浴的聖潔之地。

四月八日這一天,是佛祖釋迦牟尼的生日,傳說釋迦牟尼生出孃胎,即與俗眾不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有“天下地上,唯我獨尊”之氣概,立即驚動了難陀和伏波難陀龍王。二位龍王為祝賀釋迦牟尼出世,急忙趕來,口吐清澈之水,為釋迦牟尼沐浴身體,完成其身心的淨潔高尚。後來,釋迦牟尼涅槃成佛,佛徒們便在釋迦牟尼的誕辰日隆重紀念,以香水沐浴其金、銀、銅、石之身,以期永遠保持其身心的潔淨高尚。並以浴佛之吉祥聖水點滴自身,以期能滋潤清淨之心,蕩去昏沉之氣,亦隨而成佛。此俗千載不斷,相沿成習,遂定為“浴佛節”。而且是越辦越隆重。

駙馬王詵和賢惠公主在沉寂十多天之後也走出了駙馬府。王詵今日著白色傅頻寬袍,戴白色學士帽。賢惠公主今日著藕荷色寬褲斜襟短衫,戴雪白紅絲綴邊黍囗帽。隨著歡騰的人流,湧入大相國寺。他夫妻倆與其說是睹佛參齋,不如說是散心消愁。一部《錢塘集》把他們也牽進朝政紛爭,十多天來焦心焦肺啊!

此刻的大相國寺,已是梵樂喧天,歌聲動地,香菸繚繞,人群熙攘,與極樂世界無二。

山門敞開,似乎揭示著佛緣中“無我”的寬闊和深邃,已不分檻內與檻外、寺院與世俗、僧人與俗人、王公與百姓了。山門內,正在進行規模宏大、方式靈活的“開講設齋”。近百張筵席上,酒餚飄香,款待著觀光的俗人。幾位身披法衣的禪師,誦經於高臺之上,講解著佛義中通俗的“三性”(遍計所執性、依他起性、圓成實性)、“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六度”(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和佛祖“救苦救難”、“普渡眾生”、“我當為十方人作橋,令悉踏我上度去”的宏大氣度和慈悲。佛門的佈施今天確實大方,幾組身披袈裟的年輕和尚,不停地把酒餚和佛門特有的“指天餕餡”、“香水黑糕”捧上筵席;今天的俗人、遊人,也似乎受了禪機的洗禮,一下子變得“精進”了,酒足飯飽後迅速離去,把座位讓給接續而來的俗人遊人。

駙馬王詵和賢惠公主觀賞良久,不勝驚訝。王詵向妻子低語:“佛門真是聖地啊,如此設齋佈道,比邇英殿的侍講、侍讀高明多了,輕鬆多了。”

賢惠公主微笑,與丈夫一同向大二門內走去。

大二門內的庭院比山門內更為寬闊,一片古松參天。此刻原有的莊穆氣氛,已被成千名瘋狂觀眾的叫喊聲所替代,禪院成了爆滿的瓦子劇場。四周殿宇的長廊,均成了歌舞雜劇演出的舞臺,南北東西四支藝伎班子正在唱著對臺戲,瘋狂的觀眾隨時在表示著他們的裁決:或高聲叫好,或唉聲搖頭,或熱烈鼓掌,或氣急跺腳,或把喝采的花束扔上舞臺,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