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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喝倒采的罵聲拋向天空。

這個熱鬧場面的出現,完全歸功於參知政事馮京。為了落實皇上的諭示,他不僅命令宮廷教坊的諸藝參加,而且臨時徵取了京瓦有名氣的班子參加,並有意地安排了這樣的“對面鑼鼓”:在南面長廊上,他安排了宮廷教坊的歌舞雜劇。這個班子是由天下名優、宮廷教坊使丁仙現領導的,歌舞伎皆京都俊秀,雜劇以詼諧消謔,蜚聲京都。

在東面長廊上,他安排了東角樓街街南的桑家藝伎演出。這個班子,是以京都歌王鳳眼奴為杖子頭的,其穿雲裂石之聲,將使大相國寺遠離凡塵的僧人們神魂顛倒,對嗜藝如命、捷才知音的丁仙現也是一個威脅。

在西面長廊上,他安排了蓮花棚李家藝使演出。這個班子,是以“一聲雷”李奴哥為杖子頭的,舞伎剛勁潑辣,歌伎聲斷流水,李奴哥的一聲歌吼,據說可傳送十里。有這樣的藝伎與丁仙現、鳳眼奴唱對臺,必有好戲可觀。

在北面長廊上,他安排了梅花棚的女伎演出。這個班子是由十名女歌伎組成,在京都露頭尚不到兩個月,據說,歌伎舞伎色絕藝高,極受年輕人的歡迎。更為奇特的是,在流民湧入京都的十多天裡,這個班子曾為流民義演賑濟,一舉而鬨動京都。此次請其藝演,只是酬其行事仁義而已,至於對臺鑼鼓的結局,就在其次了。

駙馬王詵和賢惠公主踏進大二門,正是丁仙現、鳳眼奴、李奴哥三家竭其全力較勁的關鍵時候。丁仙現雜劇演出的諷刺、嘲弄、滑稽、諧徘、辛辣、深沉,已被觀眾的嘈雜聲削減了成色。鳳眼奴歌唱柳永《晝夜樂 洞房記得初相遇》的醉心蕩腑,已拉走了丁仙現臺下的觀眾。而李哥奴歌唱范仲淹《漁家傲 塞下秋來風景異》的一聲雷吼,立即沖垮了鳳眼奴“洞房相遇”的柔情相思。但他那剛勁潑辣的“雷鳴”因為求勝心切,用了拙勁而走調落腔,變成了噪耳的“驢吼”,引得觀眾瘋狂喝倒彩。一時間,丁仙現氣悶啞了,鳳眼奴忍恨啞了,李奴哥含羞啞了,瘋狂的觀眾也因“三強”的驟然跌臺而沉默。

在這暫短的沉默中,北面長廊上梅花棚女伎的琵琶聲、古箏聲、月琴聲、洞簫聲乘虛而起,清雅婉約、若柳若煙,深沉而怨意綿綿。觀眾一下被這輕柔的琴音簫聲醉迷了,幾乎在同一時刻轉過身來,打量著眼前撫弦品簫、色豔藝精的歌伎。

駙馬王詵突然驚愕出聲:“是琵琶?胡琴?楚倩?是蘇子瞻舊日的歌伎……”

賢惠公主凝目細看,驚喜應和:“是她們,還有麗玉……”

舞臺上的歌伎琵琶正向人群端莊地斂襖一禮,和著琴音、簫聲,唱起《錢塘集》中蘇軾的詩作《吳中田婦嘆》,麗玉等伴歌起舞。

今年粳稻熟苦遲,庶見風霜來幾時。

風霜來時雨如瀉,杷頭生菌鐮生衣。

……

也許由於《錢塘集》行世流傳,人們已熟知此作,也許因為琵琶等人的彈唱感染了人們,也許因為吳中田婦吟歎的苦情引起了人們對入京流民的聯想,在琵琶等人歌停、琴歇。舞住的剎那間,臺下爆起了雷鳴般掌聲、喊聲,接著是花束飛舞,紛紛落向舞臺。京都名優丁仙現、鳳眼奴、李奴哥也奔上北面長廊,抱著年輕的歌伎們同聲相賀。

王詵被此情深深感動:“蘇子瞻要看到此刻的情景,也會淚水滂沱的。知情知義的歌伎啊!琵琶、胡琴、倩楚、麗玉,你們不該在此時歌唱蘇子瞻的詩作,我接版《錢塘集》已鑄成大錯,你們為什麼要錯上加錯呢……”

賢惠公主寬慰丈夫:“大錯已鑄,怨不得,悔不得了!我們也上臺去,看看這些有情有義的歌伎,代替蘇子瞻向她們致謝吧!”“

這時大雄寶殿的鐘聲、磐聲響起——“浴佛”禮典開始了。

殿前已是另一樣的輝煌景象:寶蓋施張,一片金黃。四輛高約二丈、寬約八尺、長約一丈五尺的四輪“像車”置於殿前兩側,形如宮殿,懸繒幡蓋,珠玉裝飾,鮮花綴繞,瑰麗壯觀。

殿前長廊上,佛祖釋迦牟尼的金像、銀像、銅像、石像,端坐在巨大的金盤,銅盤、木盤、石盤之內,舒眉慈目,神態安詳。

殿前廊下,香案排列,香菸繚繞,僧眾坐禪入定,百官恭立靜默,人群悄然無聲。

兩側陪殿的長廊裡,等距離地放置著十八座大羅漢的木像,十八位身披袈裟的中年增人,恭侍於木像之側。這些羅漢木像,大小相同,神態各異:有的斂眉扼腕、非言非默;有的兩眉雖舉、六用皆寂;有的彈指讚歎,思念系之;有的半肩磨衲,佛意玄微;有的默然閉嘴,中含真機;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