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長大,他從父親這首在馬背上吟就的詞作中,感受到父親“孤館燈青、野店雞號、旅枕夢殘”的悽苦和“世路無窮、勞生有限”的悲哀,而“用舍由時,行藏在我”的直抒胸臆,不也意味著胸中久淤的激憤在暗暗地湧動,抑制不住地要噴發嗎?忍受著寂寞而又不甘寂寞的父親,只怕還是要招災闖禍的……
夜深了,琴聲、歌聲仍在密州城沉寂的夜空迴響著。兩歲的蘇過和四歲的蘇迨,已在膳房的熱炕上睡熟了。
密州“旱蝗為虐,連年飢謹、‘盜賊’縱橫”的嚴峻現實和“自秋不雨、霜露殺寂、黃糜黑黍、不滿囤簏、麥田未種、狼顧相目”的悽哀慘情,驅散了蘇軾三年杭州箝口政事的沉默,賦詩填詞的牢騷和談禪論佛的避世,刺激了蘇軾太守的責任心。在到達密州的第二天,他便聚掾屬,議災情;審積案,查禍源;訪苦民,定舉措。轟轟烈烈、風風火火,在不到一個月內,接連向朝廷上呈了《上韓丞相論傷災手實書》和《論河北京東盜賊狀》。
《上韓丞相論災情手實書》是寫給宰相韓絳的。他猛烈地抨擊了呂惠卿的“手實法”。並借“手實法”的為害於民,聯絡到“青苗法”、“方田均稅法”之患,反映了他對新法缺失一如既往的反對態度。也許正因為如此,他仍懷有“不勝戰慄”之感,故有“可則行之,否則置之,願無聞於人,使孤危衰廢之趴,重得罪於世也”之言。
《論河北京東盜賊狀》是寫給皇帝趙頊的。也許因為是以“論盜賊”為話題,他的心態似乎強硬多了。在這份“奏狀”中,他急呼朝廷重視京東地區的災禍危急:……京東之貧富,系河北之休慼;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