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回過頭來問武端兄妹道:“原來你們是要到大理的嗎?去做什麼?”
武端說道:“是這樣的。我們還有一個殺父仇人,如今正在大理。”
繆長風一想,當年聯手殺害他們父母的乃是北宮望、西門灼和沙彌遠三個人,西門灼剛才已料理了,北宮望如今正在北京,他是御林軍統領,不會隨便出京的,便道:“是沙彌遠麼?”
武端說道:“正是。我們已經打聽清楚,沙彌遠這廝得北宮望的保薦,業已外放大理,如今是在大理的定邊將軍府中。我們本來是想趁劉大哥這次前來昆明之便,請他幫忙我們,再去大理報仇的。”
繆長風道:“你的母親是我師姐,給你們兄妹報父母之仇,在我更是義不容辭,咱們就一同去吧。不過劉大哥可得和你們分開些時日了!”
武莊面上一紅,說道:“有繆師叔幫忙,我們更是求之不得。”
劉抗笑道:“你們現在可以放心啦,你們繆師叔的本領比我高明得多。”
繆長風正色說道:“劉兄,你到小金川送信,這是公事,更為緊要,希望你一路之上,多加小心。”
劉抗忽有所感,說道:“可惜程新彥不知為了什麼事情,不肯到小金川去。”
武端說道:“他是財主出身,要他們父女和咱們一樣,於這種危險又大、過的日子又苦的事情,本來就是有點強人所難。”這話似乎是為程新彥父女辯解,實則大感遺憾,誰也聽得出來。
劉抗說道:“不過他以莊主的身份,甘做走江湖的藝人,這已經是很難得了。我看他們父女也未必是害怕冒險、害怕吃苦,或許另有原因。”
武端說道:“對啦,我也覺得他們行蹤詭秘,不知他們何以會變成江湖藝人的?劉大哥,你沒聽人說過嗎?”
劉抗說道:“有人說仗義疏財,家資散盡,因此淪落江湖的;也有人說他是遭遇了一件不知什麼失意之事、心灰意冷,故而拋棄榮華的,我因為和他沒有深交,也就沒有深究了。張兄,你和他比我熟悉,你可知道?”
快活張道:“你們都猜錯了。程新彥是因為二件大冤獄,逼得他毀家逃亡的。他現在之遁跡江湖,依我看來,恐怕也還是想有所作為的呢!”
劉抗吃了一驚,說道:“啊,他碰上什麼委屈的事情,你快說給我聽!”
快活張說道:“他本是江蘇準安府的富戶,雖不算是首富,也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莊園,為人仗義疏財,向有小孟嘗之稱,這是劉大哥你已經知道的了。”
“但也有你不知道的。或許由於他從小過著安逸的日子,不知人心險惡,聽說他讀書學武,都很聰明,可腦筋卻是著實有點糊塗,好人壞人,分不清楚,江湖好漢他固然結交,官府中人,他也常有來往。”
劉抗頗有感觸,想起他的另一個朋友,心道:“韓朋可不正是如此?”當下說道:“像他這樣出身的人,一時的糊塗恐怕是難免的了,不過在受了慘痛的教訓之後,總會醒悟過來!”
快活張道:“你這話說得對極,要是程新彥不碰上那次的冤獄,恐怕他現在還是在淮安做他的莊主。”
武莊說道:“劉大哥,你先別發議論,聽張大叔說下去。”
快活張道:“約在十年之前,淮安來了一個姓韓的兩榜出身的進士來做知府。”武莊道:“這知府怎樣?”
正文 第六十一回 大理王府
六曲欄杆偎碧樹,楊柳風輕,展盡黃金縷。誰把細箏移玉柱,穿簾海燕雙飛去。滿眼遊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濃睡覺來駕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晏殊
快活張道:“這個姓韓的知府人很風雅,據說不但八股文章寫得好,什麼詩詞歌賦,琴棋詩畫,他也是樣樣皆能,在官場中有名。
“你知道我是什麼屁風雅都不懂的,但我們這位程大哥當年卻是以文武全才的風雅之士自命,很欣賞知府的這一套。”
劉抗點了點頭,說道:“做官的人大都是想巴結富戶的,想必他們就因有同好而更拉上交情了。”
快活張道:“不錯,自從那姓韓的知府來了之後,不是他來程家,就是程新彥往知府衙門裡跑,不久,他們就成了通家之好了。
“不過,你說做官的人都想巴結富戶,那也只是說對了一半。他們一方面是巴結富戶,一方面又在打富戶的主意,尤其對那些有財無勢的人。程大哥在江湖上有些朋友,在官場卻沒靠山,韓知府早就把他當作一塊肥肉了。
“程大哥的妻子是淮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