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異樣, 對面的沈長歌從書文中抬起頭,輕輕看了她一眼。
眼見她歪斜著身子, 距那火苗越來越近而不自知。他輕蹙了蹙眉, 輕輕放下書卷, 悄無聲息繞到她背後,一把將燭火吹滅。
耳邊倏地傳來一陣微風,騷弄得她耳廓一陣發癢。臨霜一愣, 猛然回過神。
“少……少爺!”
燭燈滅了一盞,餘下的一盞燈暈微漾,映得沈長歌的面容有些疏淡。他低頭盯了她半秒,忽然伸出手, 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彈。
“啪”的一聲,在夜色中清晰可聞。
“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火要燒眉毛了都不知道。”他的語氣稍稍有些沉, 聽著帶著些責備。
輕“哎”了一下,臨霜捂了捂額頭,有些訕訕地抬頭,仔細望了望沈長歌的臉, 試探地開口,“少爺……”
“嗯?”沈長歌已坐回了原位,聽見聲響,抬頭對上她凝視的眼。
心中糾蹙了少頃,臨霜咬了咬唇,出聲道:“少爺,你說,這世上,可會有兩個人的聲音,聽起來……是一模一樣的?”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奇怪,沈長歌有些微愕,默了默,遲疑說道:“應該有吧,怎麼了?”
“沒……”臨霜立刻搖搖頭,目光微有些閃爍,想了想,臉色又微微凝重起來,望著他,“少爺,你今後,生活起居,飲食出行,一定……都要多加小心。”
沈長歌輕怔,頓了頓有些駭怪地笑了,道:“這是為什麼?”
“沒什麼……”臨霜咬咬唇,滯澀著開口,“反正……防人之心不可無,少爺處處小心些……總是沒錯的,少爺,你說呢?”
沈長歌反而樂了,“這不是曾經我告訴你的話?怎麼,迫不及待想要青出於藍了?”
“哎呀……”臨霜有些急了,整張臉微皺,神容有些頹敗下來。
沈長歌起初本也只是想調侃她一下,但看她如今這神情,不禁有了些詫異。他默默觀察了她一會兒,心中一絲狐疑閃過,逐漸凝重了神色,“臨霜。”
愣了下,臨霜抬起頭來。
“你是不是聽到、或是看到了什麼?”
沈長歌正色凝視著她。
臨霜目光一閃,立即搖頭否決,“沒!少爺多慮了。”
她心道而今她尚不能確認那兩人便是二夫人與三爺,如若就這樣貿然說出去,恐怕會鬧出岔子,糾結了一番,仍是選擇隱瞞下來。
沉了口氣,她仰起臉,對著他輕綻了一抹笑顏,“少爺,奴婢只是覺得,最近府中人多口雜,所以恐怕難免有些碰撞,所以想讓少爺近日都格外小心些,僅此而已,少爺不要多想。”
沈長歌略微一默,沒有去刻意察辯她話中真假。只是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書,疊臂倚在桌上,探身靠近了她些許,忽道:“你在擔心我?”
臨霜一怔。
兩人的距離臨得說近不近,他的整張面龐正處在她的眼前,比平日都更加清晰。那唯一的一盞燭燈就在兩人稍側的中間,將他的瞳眸映得格外明亮,含笑間似乎又隱有些柔和。
訥訥盯了他幾秒,臨霜的臉倏地便燙了,疏忽低下頭去,磕巴巴道:“算、算是吧。”
沈長歌輕哂,目光一垂靜靜退離了回去,低聲道:“好,我知道了。”
偏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他靜靜起身,繞至她面前將她拉起來,溫聲囑咐,“天不早了,明天還有事要忙,早些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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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老夫人的壽宴正式開始。
定國公府的大門開敞,裡外煥彩,震耳欲聾的炮竹響聲連天,幾乎隔著數里外,都可聞得清晰。自清晨開始,整個公府內外便陷入一種空前的忙碌之中。府中賓客如潮,人流雲集,熱鬧得幾乎如同集市。
壽宴的正宴本要夜裡才開始,但白日登門的賓客便已足夠熱絡,長公主帶領沈長歌、沈長昱二人,自天還未亮便就在正門處迎賓待客,依照不同客者的級別與關係,分引在了不同閣堂內歇息。午時未至,中院的偏院中便已率先設了數十桌席,供客初筵用膳,雖並不是正宴,但其熱鬧便已盛烈如潮,空氣中酒香瀰漫,談笑宴宴,笑語連天。
臨霜這一天被沈長歌安置在了偏廂,沒有去前堂幫忙迎客隨侍,雖不至於像前堂那般忙絡得手忙腳亂,卻仍舊跟前跑後忙了大半天,連口潤喉茶都來不及喝上。等到偏廂這邊都置落得差不多了,她趁時正尋了個時機,調到了前堂幫人忙絡。閒暇間她不免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