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是朦朧的暈光。她不確定適才是師父真正的聲音,還是許久以前他留在他腦海中的印象。
來不及多想,她衝出水面,喊一聲“師父!”聲音在水面傳出很遠,石鐘山轟然迴響,卻再聽不見那個華麗從容的聲音。
蹬著水,劉蘇沮喪地意識到自己仍是未學會游泳。先前不過是仗著內力浮上水面,如今卻又怎樣在寬闊的江面上游回船上去?
遠遠的,小船倒是動了。卻是宋嘉禾與無咎一直盯著水面,卻不妨她在水底已躥出老遠,這時聽她喊了一聲,忙划著小船過來接人。
劉蘇一手攀上船舷,便被心急如焚的青年拉上去緊緊箍在懷裡。她知曉自己適才著實嚇人,因拍著他的背輕聲安撫:“無咎莫怕,我回來了啊。你瞧我如今不是好好的麼——”
無咎不說話,抱得她死緊。劉蘇也不掙脫,任由他抱著,從他肩上探出頭去同宋嘉禾說話:“不是叫你看好無咎麼,怎麼嚇成這樣了?”
宋嘉禾便瞪她:“你還說我!你一下水便是一個時辰,我們都以為你淹死啦!”這一個時辰裡,無咎的表情令她不忍多看——那是什麼樣的恐懼與絕望啊!
“……”我以為水下不過一瞬間,卻原來已過了一個時辰。劉蘇明白了無咎為何這樣焦急和恐懼。
懷裡的女孩兒全身溼透,無咎看著她,一時怔忡:是什麼時候,他也曾將溼透的她抱在懷裡?
凌亂地親吻著她,將眼角沁出的淚融進她黑髮上滴著的水珠中。無咎第一次討厭自己想不起從前,厭惡自己不能幫她哪怕一點點。
“無咎,”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這樣清楚無咎的心思,“我在水底的時候,一直想著你在這裡等我,才能浮上來呀。否則,我說不準就回不來啦。”
這是事實,在水底疏導自己筋脈的同時,她始終牽念著跳入水中時無咎驚懼心痛的表情。無咎,你不知道,多少次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時候,我都是想著你才掙扎著活過來。
☆、第162章 雙鯉書
北宮是大明宮中最為荒蕪的一處宮殿,先前阿寧尋到官家刻字的偏僻宮室便是其中一所。卻非殿,聽其名號,便知是妃嬪悔過之所。
自前朝修建大明宮以來,進了卻非殿的妃嬪,能夠再次出現在人世間的,唯有官家之母,文明皇后。
暫且不去揣測官家令姽嫿將軍移居卻非殿的深意,上自娘子,下到宮人,都在等著他的詢問與處置。
王璐態度激烈地表示定然是劉蘇心懷不軌,這令娘子與官家都深為不解——最初的恐慌過去之後,帝國至尊的夫妻二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當初在襄王府時,嚮往江湖的王家二姑娘,待劉蘇極好。
然而昔日友誼如今盡數化為仇恨,王家二姑娘不遺餘力地維護著她的阿姊。儘管,連娘子都不知自家妹子得仇恨來自何處。
王璐死死盯著劉蘇:“我早該想到,你也不是超脫之人。枉我還以為,你是真心待阿寧!”她一字一句,“自今日起,我與你,不死不休!”
她看向方救上來不久,仍在昏迷中的太子,淚水奪眶而出:“阿姊!我早該提醒你的……”但她現在絕不會說出那件事情,就連妝晚也得了她的暗示,將那件事深埋心底。是以眾人只以為,她是在懊悔自己未能早些提醒娘子,女將軍心存不軌。
太子輕聲嗆咳著,官家抱著他,再次道:“送姽嫿將軍去卻非殿。”阿蔡一搖手示意,兩名健壯宦官上前,扭送起女將軍。
她並未反抗,這令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在場眾人多少都知曉她武藝驚人。唯有劉蘇自己知道,她全然無力掙扎。曾經的江湖經驗告訴她,此際危機重重,若是內力全失之事為人所知,她必死無疑。
於是她只是涼聲道:“我自己走。”兩名宦官猶豫一下,放鬆了禁錮,只是鬆鬆押著她的肩膀。
女將軍定定看官家一眼,他低頭看著懷中太子,眼光凝定,心無旁騖。趙頵不僅僅是他的太子,更是大兄與他,兩代帝王的希望之所在。
女將軍驀地一笑,嘲笑自己竟也生出了不該有的想法。
她大步向北宮走去,留眾人面面相覷:到了此時,此人竟還能如此理直氣壯麼?她的模樣,毫無落魄之感,也無外厲內荏的囂張,只是平靜地、任由兩名宦官押著她。然而看其步幅,倒像是她拖著兩名宦官向前走。
娘子環顧四周,朗聲道:“今日之事,敢向外洩露一個字者,宮規處置!”到底在官家明確如何處置之前,她不能將劉蘇置於不利境地,儘管女將軍今日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