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他向我指了指窗前一具方便的帶椅子的書桌,還有吊床近旁書架上的一排古書,我發現,這些書主要是一些外科著作和拉丁、希臘語的經典版本——而這兩種語言,我都不能通暢地閱讀。他透過外門走開了,好像儘量避免再一次開啟那扇內門。
“通常我們就在這裡吃飯,”蒙哥馬利說。隨後,好象是有所疑問,跟著也走了出去。“莫羅”,我聽他叫道,當時我想我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當我拿起書架上的書時,突然意識到:以前我在什麼地方曾經聽到過“莫羅”這個名字。
我在窗前坐了下來,拿出我身旁剩餘的餅乾,香甜地吃了起來,“莫羅?”透過窗戶,我看到了一個奇怪的身穿白衣服的人,沿著沙灘拖運著一個包裝箱。一會兒,窗戶框把他遮住了。隨後,在我身後,我聽到把鑰匙插入鎖孔開鎖的聲音。隔了一會兒,透過鎖著的內門,我聽到已經從沙灘上運上來的獵鹿狗的喧鬧聲。這些獵鹿狗沒有狂吠,而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在用鼻子哼哼地吸氣,憤憤地低聲咆哮著。我能夠聽到它們的腳噼哩啪啦的拍打聲和蒙哥馬利撫慰它們的聲音。
這兩個人對於此地所藏之物的精心保密,給我留下很深的印像,有好一段時間,我都在思考著這件事,思考著對“莫羅”這個名字感到莫名其妙地熟悉之謎。而人類的記憶是何等的奇異古怪,當時我竟突然不能以適當的聯想,回想起這個眾所周知的鼎鼎大名。我的思路從這裡又轉向了對沙灘上那個肢體變形、纏裹著白衣的人的說不出來的猜疑。
當他拖運箱子地時候、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走路的姿態,這樣奇怪的動作。我回想起,儘管我發現,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曾經不時地愉偷摸摸地看著我,而且這種目光和你熟悉那些純樸的蠻族野人的坦白直率的凝視,是迥然不同的,但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和我說過話。我不知道,但卻很想知道他們說什麼話。他們看起來部沉默寡言得出奇,而當他們偶而說話的時候,就響起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他們是怎麼搞的?隨之,我又想起蒙哥馬利的那個侍從的眼睛。
正當我在想他的時候,他走了進來。這時,他身穿一身白服,託著一個小托盤,上面放著咖啡和一些燒好了的蔬菜。他走了進來,親切地躬了躬身,把托盤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禁不住戰慄地畏縮了一下。
接著,萬分的驚愕使我癱在了那裡。在他的一綹像繩帶一樣的黑頭髮下,我看見他的耳朵!它突然閃現在我的眼前,緊挨著我的臉。在褐色細軟的毛皮遮蓋下,露出了這個人的耳朵竟滿是斑點!
“您的早餐,西(先)生①,”他說。
我凝視著他的臉,竟然沒有顧得上回答他。他轉過身向外門走去,側著頭古怪地審視著我。
我目送著他出了屋子。就在此時,無意之中,大腦的思路不知玩了什麼把戲,我頭腦裡猛然湧出了這一組詞:是“莫羅——霍婁斯②嗎?”
【①此處系詣說話發音不準,把“先生”叫成“西生”。】
【②此處英文為Horrors,為“恐怖”之意”。】
“莫羅——?”啊!它使我的記憶回溯到十年以前。是“莫羅——赫若斯”。“莫羅恐怖案”這一組同在我的頭腦裡漫遊了一陣,隨後,我看到了為一組詞以大紅字刊印在一個淺黃色的小冊子上。人們談起這鮮紅的印字,都會感到戰慄發抖,毛骨悚然。接著,我清晰地記起有關的這一切。這個早已被人淡忘了的小冊子,又令人震驚地、活靈活現地回到了我的記憶中。那時,我還只是個孩子,而莫羅,我想,大約已經五十歲了,在當時,莫羅是一位傑出的、專橫的生理學家,以其非凡的想象和在討論中蠻橫的坦率,聞名於科學界。難道這就是那個莫羅嗎?他曾就有關輸血的問題,公佈了一些十分驚人的論據。此外,眾所周知,還對於人體內部腫瘍(例如癌或瘤)的病態生長,進行著十分有價值的研究工作,以後他的突飛猛進的研究工作突然結束了,他不得已離開了英格蘭。一個新聞記者,經過周密的安排,以一個實驗室助手的資格獲得了進入他的實驗室的機會,而其目的,卻在於謀求轟動世間的暴露。藉助於一次震驚的意外事件——假如這的確是一次意外事件的話——他的可怕的小冊子變得聲名狼藉了。就在出版發行這本小冊子那一天,一隻可憐的狗,被剝了皮,並且還被用其他的方法搞得殘缺不全,傷筋斷骨,逃出了莫羅的住家。
當時正值八九月間的新聞饑荒期,一位卓越的編輯,正巧是這位臨時實驗室助手的堂兄,對此事件呼籲國民良心公斷。良心,對研究手段採取了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