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甲說:“一時半會兒,我還沒有特別明確的想法,車到山前必有路,我這個人又不是老謀深算,想不到那麼長遠。”瞧,喝醉的人總說自己沒醉,老謀深算的人總說自己很單純。
“我們先集中精力,計劃好搶劫命根子的步驟,而且既然要計劃,就要努力做到萬無一失。”劫匪甲指著結構圖說,“據我的偵察瞭解,放命根子的保險櫃就在瀟湘主樓二樓的休息室。從我目前踩點的結果看,會所本身的安保並不強……”
劫匪乙打斷道:“這說不大過去吧,放命根子的地方,安保怎麼會不強?”
劫匪甲說:“強,還是不強,其實都是相對的。我說安保不強,並不代表安保弱。瀟湘主樓總共有十六個攝像頭,而且不是尋常的攝像頭,是那種在夜間設定後有遙感器會引發警報的高階攝像頭。所以像我們這樣非專業的劫匪……”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專業劫匪了。”劫匪丙說。
劫匪甲笑問:“請問專業劫匪先生,咱們一共成功做過幾次劫案?”
劫匪丙嘿嘿笑笑,說:“加上這次,有一次之多。”
劫匪甲繼續說:“所以如果不知輕重地夜間去偷,肯定會被攝像頭捕捉到影像和動作,引發警報後,不但會所的值班保安會立即出現,通常三分鐘之內警察也會到位。我剛才之所以說‘不強’,是因為這十六個攝像頭雖然覆蓋了會所主樓門戶的各個方向,但並非天衣無縫,我已經基本上有了避開攝像頭進入主樓的法門,只不過我還要核實一下,確保沒有暗藏的攝像頭。”
劫匪乙問出了憋了半天的問題:“你說‘據我偵察瞭解’,‘從踩點的結果看’,好像你已經很瞭解會所內部了,你都是哪兒來的訊息?”
“當然是第一手資料,我進那樓幾次了。”劫匪甲輕描淡寫。
“怎麼進的?”
“有兩次是跟著裝修隊進去的,那時候整座樓基本上都裝修好了,只剩個廁所弄到一半,我就跟著裝修隊去幫忙了。還有一次是去送純淨水,還有一次跟著一位音響師,還有一次去送傢俱。每次都稍微化妝一下,居然沒有人認出來,可見我長得太普通了,不像你們兩個那麼高富帥。”
劫匪丙說:“丫真會埋汰人。快說吧,你打算怎麼進樓?”劫匪甲的臉上現出淘氣的微笑:“從主樓正門,光明正大地進去。”
案發後3小時20分左右,江京第六人民醫院急診ICU最早發現那蘭失蹤的是急診室的當值主治醫師張蕾。病床上的毯子被推在一邊,原來插在那蘭內肘處的吊針空懸著。地上醫院發的一次性拖鞋不見了。至少說明那蘭不是被人從床上直接抬走。
病床上那蘭的那些臨時“室友”們無一例外的重病在床,暫時都無法回答問題,病人家屬和護工也說不曾見到有那樣的一位病人離開。負責人質監護工作的兩名刑警已經在附近病房都找過了,包括同一樓層的衛生間。
巴渝生在去急診ICU之前,就傳呼辦案中心的排程員,動用五名在六院協助調查的刑警,在整個醫院內尋找那蘭,另兩名刑警趕往醫院的保安室,和醫院保安一起檢查醫院各處攝像頭拍下的影像,乍一聽有那麼點大海撈針的感覺,但好在他們只需要看過去十五分鐘內的錄影。
剛佈置完,巴渝生的手機響起來,葛山打來的。老支隊長的第一句話就讓巴渝生心一沉:“你知道我這個老頑固是個無神論者,但今天見鬼了……”放下電話後,巴渝生感覺自己的雙眼和大腦,仍徘徊在數里外的瀟湘主樓。葛山的詳細描述讓他如同親歷現場,令他全然陷入惶惑之中。保險櫃中,兩具屍體!詢問筆錄做到現在,所有幸存者的回顧在這方面至少是一致的:三個劫匪,其中一個因爆炸身亡,另兩名逃離現場。但在保險櫃中被燻死的兩具屍體又是誰?現場調查的攝影師很快就會把死者的相片傳來,到時候一定會讓倖存者指認。他們的筆錄裡從來都沒有提起還有另外兩個人。
傳呼機忽然響起來,讓巴渝生吃了一驚。“請講。”“那蘭找到了!”姜明的聲音裡卻沒有明顯的興奮,“你得過來一下。”
看醫院的閉路錄影的確比想象中更高效,那蘭很快就被發現走出了門急診大樓的正門,五分鐘左右後又轉回門急診大樓,三分鐘後再次出樓門,約兩分鐘後到了病房大樓門口,但被保安攔住了——她腳上雖然是醫院的拖鞋,但身上還是原來的線衫和牛仔褲,臉上有傷卻不明顯,腦後枕部貼著紗布但保安從正面看不清,總之不像個住院的病人,當然說不清要探望誰,自然也無法進樓。找到她時,她就在病房大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