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那蘭做談判員,鉆卻並沒有認出人質中的那蘭。
要那蘭做談判員,當然是要利用那蘭和市局的緊密關係,這也許是巴渝生一廂情願的推斷,但也是最好的解釋。知道那蘭和市局關係的人,口口相傳的也好,媒體上、網上看到的也好,又怎麼會連那蘭的照片都沒見過?如果見過那蘭的照片——那蘭的容貌遠非“不起眼”——又怎麼會認不出她?
巴渝生謝過張蕾,走到那蘭的病床前。那蘭緊閉雙眼,似是又昏睡過去,巴渝生心頭一陣慌亂,正猶豫是否要叫張蕾回來,那蘭睜開了眼。
“嚇了我一跳,以為你又……”
“醫生難道沒給你解釋過,腦震盪以後,有可能還會有……什麼詞兒來著。”那蘭試圖欠身起來,巴渝生在床側撳了一個按鈕,病床的上半部緩緩抬起,給了那蘭一個半靠半坐的體位。那蘭微笑說“好了”。巴渝生說:“間歇性昏迷,或者意識不清,具體我也記不清了。我剛問過不久,但還是要再問一遍,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那蘭說:“頭有點痛,一陣陣的。最可恨的還是怎麼也記不得受傷前的事兒了。”“醫生說是正常的……對腦震盪患者來說是正常的,所以你不要急,說不定康復好了,又能想起來。”巴渝生安慰道。
那蘭左右看看:“包!我的包在哪兒?證件錢包什麼的都在那裡。”
巴渝生拉開床頭櫃的小門,兩個抽屜逐一拉開,在下面一隔抽屜裡取出一隻小皮包。“這個是你的嗎?”
那蘭如釋重負地點頭。
巴渝生則微微搖頭,帶著惡作劇地笑說:“你比較經典,跳樓都揹著皮包。”
那蘭說:“大概是有點神經過敏吧。我現在很多都記不清了,總得證明我就是那蘭,我是江大的學生吧。”
巴渝生說:“你還算運氣,當時這包一不小心就直接做物證送局裡了,我想是因為這裡很多人都認識你,不需要身份證明,所以這包原封不動跟著你到這兒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好像我又不小心捲到一個大案子裡。”那蘭的聲音裡多少有些無可奈何。巴渝生說:“依我看,談不上是‘不小心’。我可以給你做個整體回顧,雖然姜明……姜明你記得麼?”
那蘭想了想,說:“有印象,好像是濱江分局的什麼。”
“是,他是分局刑警隊隊長。姜明這傢伙口才好,做案件回顧活色生香,讓他做最好。問題是,正是因為你的那段記憶缺失,我不應該把目前瞭解到的情況反饋給你。希望你理解。”
那蘭的目光先是有些茫然,過了一陣才微笑點頭:“知道了,因為你們瞭解到的,透過詢問和筆錄,不見得最精準,怕告訴我以後,反而打亂了我過去的記憶,影響我記憶的恢復。”
巴渝生點頭稱是,心裡稍稍安定,那蘭的思維,是不是遲緩還不好說,至少很清晰。
“但問題是,我很想幫你們……這個案子本來就‘有我一份’,我如果袖手旁觀,怎麼也說不過去。”那蘭言辭懇切。
巴渝生說:“我要是再把你拉進來,那位張醫生一定會起訴我虐待病人,這罪責擔當不起。她的擔心有道理,腦震盪患者要避免劇烈複雜的思考。”
但他有種感覺,那蘭一旦有了要參與的想法,很難說服她只做觀眾。
果然,那蘭說:“但從理論上說,如果我適當地參與,關鍵是適當、適度,應該有助於我記憶的恢復。我可以先看筆錄,聽錄音,正好我腦子裡對這個案子的前因後果是一片白紙,我可以假設聽到的都是假的,然後綜合所有人的描述,來推測真相,這和你們看筆錄是類似的。假如我記憶深處真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說不定會自己跳出來,也說不定成為一個線頭,如果記憶如織,這個線頭說不定會把剩下的那些記憶也拉出來。”
巴渝生還沒來得及做出最後的答覆,ICU的門忽然開了。有人叫了聲“那蘭!”巴渝生回頭,門啟處郭子放、戴世永、梁小彤和虞宛真一起走進來。“你們……”巴渝生看到幾個人臉上的熱情和殷切,想阻攔又不願掃興。
戴世永說:“起火後那蘭把我和保安大哥拉起來,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了,所以聽到你醒過來了,聽到你……失而復得了,就召集了幾位難兄難妹過來看你了,來看看總應該的,沒帶禮品來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你……你還好吧?”
從那蘭茫然的表情看,她顯然不記得郭子放之外其他人的身份。巴渝生說:“那蘭因為腦震盪,短期的記憶缺失,劫案前後的事都不記得了,可能也都不記得你們是誰,你們一定要包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