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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跑這兒騙錢來了。現在房價漲了你想分錢,房子要是落價呢,你退我們錢嗎?”身形單薄的徐嬸調門高亢毫不示弱,花白的髮梢劇烈的顫動著。

“也就是新社會跟你談分房,要按老令兒房產得由我們長子孫繼承。你們拿點兒錢滾蛋。”

“放屁!房子都老大繼承?要是雙胞胎怎麼辦?晚出來一分鐘房子沒了。還不玩命往外擠,你那屄受得了嗎?”

“哦。”圍觀的人們聽得上癮開始起鬨。

徐嬸辯起理來是讓人吃不消的。有件事發生在幾年前。一天上午她在自由市場買了兩條魚,回家復秤少二兩,立即返回市場找到小販要求賠償。賣魚小販是個津油子,仗著買賣不錯,不但不認錯還聯合旁邊的小販拿眼前這個中老年婦女打趣。嘴裡叼著菸捲,手裡颳著魚鱗,嘿嘿地笑著。徐嬸氣急了,但她不是一股腦地爆發,而是把這腔憤怒化整為零分配給每一句話。從上午十一點一直把小販數落到下午六半。如同奶奶逗孫子、媽媽罵兒子、全和人奚落老光棍什麼詞都往外扔。這期間巡警來過兩次想把架勸開,但總是因為話茬子跟不上只得走開了。到下午六點左右這名小販不僅鞠躬道歉而且賠了兩條大魚。

“你,你……大家夥兒給評評理。”大娘話茬子跟不上了只有發動群眾。“我兒子賣水果開個大發車把人撞了,得拿錢了事。車是報廢的也沒上保險,家裡這兩年也沒攢下錢來。今天老哥倆上墳去,我就提這個事,讓他叔叔想想辦法。他叔叔說,那就讓志遠把房子賣了,再給你們些錢。大夥兒聽聽,他爺們兒都說分錢,她就不同意,還罵我。我,我跟你拼了。”大娘越說越氣發出獅�⑿グ愕囊緩埃�搶��凹艿慕址環芰ν�俺濉�

街坊鄰居們嚇壞了。徐娘的厲害盡人皆知,有件事深深地印在大家的腦子裡。那是七年前在徐爺爺的葬禮上,老人的遺體要推走火化時家屬們都悲痛欲絕,哭嚎著往前擁擠。凡上年紀的直系親屬一般都被安排有朋友、鄰居來攙扶,男的攙男的女的扶女的一人照顧一個。‘大了’知道徐娘最能哭鬧,於是安排了兩個農村來的奶大腰圓的姐們來攙扶。可是這兩個幹農活出身身強力壯的北方農民在徐娘面前竟顯得十分弱小可憐。她們攔腰抱住搖頭甩腚雙手亂抓的徐家大兒媳,拼了命地往回拽,非但沒拽回來反而被徐娘雙腳不離地拖向前好幾米。她倆東倒西歪,狼狽不堪。大兒媳的手鉗住靈床任憑誰也掰不開了。為此徐爺爺與孫男弟女多惜別了幾分鐘。此事過後,親屬鄰里都為一個兒媳能慟哭到如此地步而為徐家感到驕傲和害怕,也為殯葬工作人員的一句廢話而憤慨。這名工作人員當時也是想盡快把遺體推走而說了一句:再不放手我拿麻醉槍啦。

兩個老女人就要短兵相接了,徐志遠和幾個街坊還有一直混在街坊裡如看客般的徐榮嶺趕忙擁上來勸架,有些人負責攔住徐嬸有些人頂住徐娘。兩團人在兩個老女人的帶動下時而往一起靠近時而又向兩邊分開。徐娘和徐嬸就像兩塊強力磁鐵,勸架的人就像頑童的幾個小手指頭,稍有不慎就有被夾傷的危險。果然其中有個回合兩個老女人離得太近了,不到一米左右。攔截徐嬸的一名街坊的後腦勺被徐娘打來的一記左直拳擊中,蹲在地上直哼哼。推搡徐娘的一個塗著髮蠟的中年人的後腦勺也被徐嬸啐來的一口粘痰擊中。

激烈的衝突進行了七八分鐘才漸漸停息下來了。打架的和勸架的累得直喘大氣。徐嬸的頭髮亂了衣服也被撕扯破了,徐娘那邊也是面頰潮紅淚流滿面。

“老太太快回家歇著吧。”一個街坊勸道。

“都是兒女的事管那麼多幹嘛,回家歇會兒多好。”

“磕著碰著給兒女找病,沒幫他們倒添麻煩了。”

就在街坊們以為事件平息即將散去的時候徐娘猛地從地上拾起一塊磚頭向一樓的一扇玻璃窗砸去。嘩啦一聲,玻璃碎了。她還叫嚷著:“我讓我兒子來,把房子點嘍,讓你們家都不得安生。”

在屋裡的沙發上,徐志遠靜靜地躺著面無表情。一條腿搭在扶手上,另一條腿耷拉在地上。從那扇碎了玻璃的窗戶往外看著,好長時間他沒眨一下眼睛。

徐嬸拿著掃帚和簸箕一邊收拾地上的玻璃碴子一邊呶呶不休地逮誰數落誰。除了剛才砸玻璃的死對頭就是自己這邊的老伴兒和兩個兒子。

“我剛嫁到徐家,那個臭娘們就在老人面前使壞,說咱們的月錢得多交,因為徐榮嶺吃的多。咱們就不敢說個不字,讓多交就多交;後來我買了雙尼龍*子剛穿頭一天讓她看見了,說也得給婆婆買一雙。呸,她管得著嗎?;八零年冬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