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來,只是當真想與她共赴鴛盟而已。”
“是麼?”秋長風拔出腰內長劍,“為公,你是叛臣賊子,長風當為國誅之;為私,你奪吾之妻,此恨不報非男兒。我們,來一場對決罷。”
“長風是說真的?
“天地為證!”秋長風陡然抖韁擊馬,如箭離弦,飛雪裹銀甲,來勢若迅雷。
秋遠鶴颯然迎戰。
“小海。”蒼山拿指捅了捅我胳臂,“秋長風不會當真中計了罷?皇帝令他投鼠忌器,秋遠鶴出言亂心,他這樣做,等於是中了兩邊的計謀,難不成,他把兩邊的滄海都當成襄的了?”
“怎麼可能?”我白他一眼,“秋長風是白痴麼?”
“就因為不是,才更可疑。”
“所以,慢慢看就是了。”這一時刻,秋長風所思所想,我當真像是握卷親睹,一字一字,清晰可認。
昭景帝和襄陽侯為證各人手中人為實,俱以無雲大師為憑,不想弄巧成拙。秋長風與無雲大師相交已久,深悉其人,以其高潔秉性,豈是會受脅於強勢使婦孺陷身危難的呢?縱使兩人中有一人當真為滄海,安危也必定無虞。他,可以放心一搏了。
而以皇帝之命誅叛逆,名正言順,何樂不為?
“諸將士,秋遠鶴起兵叛亂,逆天子,誅百姓,刺親父,傷社稷,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爾等速隨我誅之!”
秋長風與秋遠鶴戰至兩個回臺,錯馬之際,仰劍厲呼,身後兵馬即殺聲遇天,如潮湧起攻。同一時間,秋遠鶴喝令出擊。雙方人馬紅藍交匯,混戰而起。
我將腦袋埋在了身下柔暖皮毛裡,不敢去看。戰爭,必定要死人,眼睜睜看著人命殞去而不救,實在殘忍。但無雲大師曰,三百年和平盛景,必然要付出代價,人命即為其中之一,那些死者在投生為胎那一時起,即已註定,將在亂世戰爭中歿去……天命麼?
但,在滄海身陷巫山為人作藥時,不也被冠之“天命”?僅以天命兩字,就能任死者死,惡者惡?不,不行!我要救,即使不能全數救下,也要盡力而為!
我拈指……
“小海!”蒼山攔握住我的手,急呼,“你不該干涉這外界中事!”
不該麼?
“小海,無雲請你來,是為了讓你阻止巫人作亂,這場戰亂,是他們自己弓發,當由他們自己承受!”蒼山道。
真的麼?我不該干涉麼?
“你此時插手,事情發展將無從料定,打亂塵世秩序,誰知會引發何等更惡之事?”
……也許,對。我不該隨意插手。若因我的插手,讓三百年的和平盛景不能到來……
“為皇帝陛下,為大隴皇朝,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殺——”
我遲疑間,底下情勢又起鉅變。
第三方人馬不甘寂寞,加入混戰。在其它兩軍交戰正酣時,這等於是趁火打劫了。
那殺聲起,刀鋒落,砍殺所向,不止是秋遠鶴兵馬。皇帝在此時出手,是想在兩方援軍到來之前,快而殲之罷?
血,濺入雪中,浸入雪地,紅色,在白色中急速擴延,以勢不可擋之態侵吞那聖潔之色。
我,無法再坐視不理。
……雪,汝至純至潔物,不當血光侵,為汝之聖潔,阻止這殺戮,去!
隨我命下,地面雪,空中雪,隨風急轉,交匯成漩,迷人視線。混戰中人,拳腳無風,刀槍失準,利器為勁雪所奪。
“退下——”三方主帥各發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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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雪至,大戰暫歇。
秋長風望了望漫天緩歇下來的飛雪,眺了眺河州城頭的冷氏“滄海”,再掃過避至大軍後方的另一個,目色深沉難辨。
“這場雪來得真是怪異。”秋遠鶴視線也掠過管豔,高謔道,“突如其來,又轉眼即止,彷彿就是為了阻止這場大戰來的,是天意麼?”
秋長風聳肩,“天意從來高難問。率性如遠鶴,也在乎天意?”
“為兄當然在乎,為兄發兵至此,不正是順從天意?”
“有意思。”秋長風目覷昭景帝,“陛下,作為天子,您對這場天意有何觀感?”
皇帝還未開口,秋遠鶴道:“若它來得晚些,龍心該會大悅罷?只可惜,正當皇上有意兩頭取利之時,天意出來相止。長風,到如今,你還要打這個為君盡忠的招牌麼?”
“長風從來就不可能為君盡忠,這一點,世人有目可共舉,有心可共知。”昭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