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必須有一個真正的了斷,只是逃,是不行的。”
我一怔,“怎樣是真正的了斷?”
“或者他死,或者我死。”管豔寒聲道,“若不然,他始終會如一個幽靈般在存在於我左右。我遠逃東漠,他把我逼回中原。我隨冷千秋返堡,他借冷家長者和僕人的嘴令我不能立身。這一次,他來西衛,不是為了捉我,而我偏偏在此。就連上天,也讓我和他之間必須有一個了斷。”
“為了一個那樣的人,賠上你一條性命,不值得!”
“小海,你不會明白,我為何會那樣畏懼他!”兩簇錯亂極執的冷芒燃起在管豔眼底,“我是被他養起來被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五歲就跟著他學文練武。那時,因與父母分別不久思念過度,加上水土不服,我得了一種怪病,全身起疹,嘔吐不止,而且,還溺便失禁。府裡的下人說,在我昏睡時,他甚至為我換過尿布!所以,就算他身邊的女人不斷,府裡的下人對我仍像是半個主子般的恭敬。父親,兄長,主子,丈夫……我對他,一度用上了所有女人對男人的感情,看著他越來越無心,越來越無情,對我也越來越輕忽,我也沒想過離開。如果他沒有把我送給冷千秋,也許到現在,我還在卑微地仰望著他,渴望著他偶爾而來的一絲憐寵。”
對別人的事,每個人都無權置喙。因為,誰也不瞭解箇中緣故來由,恩怨糾葛。
“一個對他只知道順從、仰望、愚忠的奴才,愛上了別人,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失敗。他不會放過我,除非他死,或者我死。”
“你要和秋遠鶴同歸於盡?那,冷千秋呢?你想過冷千秋麼?”
“冷千秋……那個冤家!“管豔掩面戰慄。
我抱住了她。良久後,她平靜了下來。
我以為,管豔被我安撫住了。
接下來的七八日,是瑩郡主與秋遠鶴的鬥法時間。
幾經佈劃,瑩郡主擒住了秋遠鶴的一名貼身隨從,以此交換,加之已經作廢了婚約的宇重奮不顧身的贏救,費得滿總算回來。雖傷痕遍身,好歹性命無虞。
之後,一在明,一在暗,又有幾日的鬥智鬥力。瑩郡主化明為暗,指使江湖力量與之周旋,畢竟勢單人孤且不能戀戰的秋遠鶴漸失抗衡之心。示形於東門,脫逃於西門,離開西衛而去。
得此訊息時,我對瑩郡主大加讚佩,管豔也笑說一句:“總算讓襄陽侯明白,女人除了為他暖床和當成個物件轉贈他人為他鋪路搭橋外,還有能讓他敗北逃逸的。”
我以為,這樁事到此,就算結束。
事後證明,懷上了寶寶,雖沒有影響我的體質精神,術力也未打折扣,卻影響了我對事情的感知能力。
“娘娘,王妃說,今兒個天氣奇熱,請您到水雲榭消暑。”
這一日,天氣實在是讓人難以消受,一場雨積了多時,要去不去,要下不下,把天地間壓既沉且悶,風息皆無。錦繡宮宮婢在此時送來的邀請,無疑極具誘惑。
費得滿傷勢未愈,管豔去了荷塘採蓮子,我在肩輿抬乘下,到達了這座王妃專用的乘涼水榭。為維護瑩郡主的面子,此地從不曾涉足,反正這宮內另有水軒。沿著那道長橋緩緩進榭,方知這處四面環水的所在,當真是清涼大勝別處。
“大師乃得道高僧,盼瑩今日有幸一見,當真惶恐了。”
“施主過謙了。”
無雲大師?我大喜:正好向他打聽婆婆情形……
“大師您不過是路經西衛,不顧行途勞頓,猶特地上門為我西衛除邪降妖,盼瑩感佩之至。”
“老衲份內之事,自然責不容貸。”
“可是,大師可否明示,這邪和妖到底在我西衛何處?
“正在貴宮之內。”
“……這座王宮裡?”
53
無雲大師來,是捉我的。
當妖邪二個字從無雲大師嘴裡出來時,我便曉得,這一趟,我要乖乖隨他去了。
他是無雲大師,他不是不識得我,我還曾親自到過普濟寺門前,他如果當真為了鎮妖除邪,那一回等於是我自己送上門去。他彼時不捉,卻遠跋到此來拿,箇中因由不言自明。
“大師請稍等,我有一樣東西必須隨身帶著。”
我回寢宮,抱了放在王榻上的錢筐,即原路折返。
“小海,怎麼回事?“半路上,瑩郡主匆匆迎來,柳眉緊鎖,“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是巫人。秋長風不曾對你說,是認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