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臺之工中“立柱”(注:不管哪種建築,在定基之後首先要將各個關鍵部位的承重柱體立好。這樣才能進行下一步的修建程式。古代建築的立柱更加講究,立柱的位置第一要應和布吉、定基所確定的風水方位。然後從立柱的角度位置、相互間的距離確定立柱的大小和材質,從而確定整個構築的用材。當然,穩固是第一位的)一技。
關五郎平時很用心也很拼命,能到魯家他覺得這是他的福氣,他總是努力地將交給他的每一件事都做好。
魯恩根據他的特點讓他練朴刀,並教給他變化很少的“圈兒刀”;這刀法江湖上也有叫做“旋風殺”的。其實這刀法就連魯恩自己也使不好,它是一種需要力大,還有就是要求刀手不容易轉暈。而這兩點五郎都符合,他不僅天生神力,而且生下來就在船上過日子,風浪已經讓他不知道暈眩是怎麼一回事了。
陸先生走在最後頭,神情中充滿自信。他這輩子就覺得自己是個有本事的人。可是一個遊蕩在市井間的風水先生,修習的本事又都是些古老陳舊的技法和方術,那些真正的高人認為他是半吊子,外行又覺得太老套沒什麼用處,特別是到了民國後,好多人都寧願相信那些西方的星座命理,所以這輩子認同他的人並不多。但人生總有一二知己,在他看來,自己真正的知己只有兩個。魯盛義算是一個,但準確點說魯盛義更像是兄弟,是自家人,特別是這二十年在魯家的日子裡,他真就把那裡當做自己的家了。而另一個真正算得上知己的,他只是藏在心裡,從沒對誰說起過。
魯家六臺之力中“布吉”一工的招法路數與陸先生所學技法和方術很是合槽。“布吉”中的尋穴、擇時、藏寶、改相等手腦齊用的智工路數,讓他的才能得以施展。
陸先生在魯家已經許多年了,所有人都對他很是尊敬,當他是老師,更當做家人。他在這裡找到了久違的快樂和情感,知遇之恩和友情親情各佔一半。
走進後宅門之前,他掏出懷中遁甲盤看了看:九星主天衛星,宜報仇解怨、施恩交友。八門為驚門,宜捕捉盜賊、興訟、謀詐、設疑。他不知相數上是魯家有利還是對家有利。測語有些矛盾,就如同他暗藏在心中的矛盾一樣。
陸先生走進後門的時候只看到了三個人,打頭的魯恩已經往前廊拐彎了。等他到了雨簷與前廊的連線處時,卻只看到離他已經蠻遠的魯恩和魯盛義在往池塘那邊走,卻不見了柳兒和五郎。他沒太在意,因為這很可能是自己與魯盛義之間還有一個彎道,還要多拐個彎才能看見。
魯盛義這時恰好回了下頭,看到遠遠跟在背後的陸先生,臉色頓時變了。他也沒作聲,也沒繼續前行,站在那裡,一直等陸先生趕上了他。陸先生的臉色也變了,因為他走的是一條直道,沒有拐彎。這就意味著魯天柳和關五郎不見了。
在這種地方,人莫名其妙不見只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踩坎落扣了。可是讓人意外的是,這裡的坎面怎麼會將中間的人收了扣兒,而且把兩個大活人收得無聲無息。這到底是如何佈置的一個坎面子,手法不合常規。可不管合不合常規,那坎面兒卻是匪夷所思地達到了效果。
“你們繼續往前,我留下來找。”陸先生覺得,魯天柳和五郎對他來說很重要,他這無家無後的人這些年的快樂都是這兩個孩子給的,他們之間有些東西難以割捨。
魯盛義沒說話,他目光中那股堅毅重新將情感淹沒。等他斷然迴轉身時,才發現魯恩並沒有停住腳步,他早已經沿前面的鵝卵石鋪就的花蔭小道拐彎,消失在一座假山後面。
魯恩始終沒有回頭,他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前方,根本沒注意後面。這也難怪,他的任務本就是開道,而且後面有那幾個主兒在,也確實不需要他再分神。
轉過假山後有幾株大樹,讓園子的這一處顯得分外陰沉。花蔭小道連續出現了幾段朝下的臺階,魯恩小心地走過,來到池塘邊的一處小樓前。這樓真的很小,上下只各有一間房,兩層房朝池塘那面都稍呈弧形。樓下池塘一面有個兩丈見方的石頭平臺,挑出水面。樓頂有伸出的飛簷,樓層間也有飛簷。飛簷下都掛著牌匾,上面的一塊寫著“觀明閣”,下面一塊寫著“戲漣臺”。
魯恩站在樓前還是沒回頭。他這樣一個當年的鐵血刀客難道連自己背後沒有一個人跟上都察覺不出?
是的,他不知道。因為直覺告訴他,背後一直有人在跟著。雖然他們進來後都把步法身形放得很輕,不容易聽到,但只要是稍有響動,總逃不過魯恩的耳朵,所以他知道,從進後宅門開始,後面緊跟著的人步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