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主教還是敲。
“請進,”一個人說,助理主教聽出來是乞丐的聲音。
貢迪走了進去,果真是那個在聖厄斯塔什教堂廣場上給聖水的人他躺在一張破舊的小床上在等他來。
他看到助理主教進來,就下了床。
這時響了十點鐘。“怎麼樣!”貢迪說,“你遵守了對我的諾言嗎?”
“沒有全部遵守,”乞丐說。
“怎麼回事?”
“您向我要五百個人,對吧?”
“是的,那又怎樣?”
“是這樣!我會給您兩千個人。”
“你不是吹牛?”
“您想要一個證明吧?”
“對。”
在三個視窗前面各自點燃了一根蠟燭,三扇窗子一扇對著斯德島406,一扇對著王宮,還有一扇對著聖德尼街。
乞丐一聲不吭地走過去,把三根蠟燭一根接著一根地吹滅。助理主教現在在一片黑暗裡了,只有朦朧的月光照著這間房間。月亮藏在濃厚的雲朵後面,雲朵四周鑲著一道銀光。
“你在幹什麼?”助理主教問。
“我在發訊號。”
“什麼訊號?”
“築街壘的訊號。”
“啊!啊,”
“您從這兒出去的時候,就會看到我手下的人都在幹活。不過您要留神不要碰到什麼鏈條,弄斷了小腿,或者掉進什麼洞裡。,
“很好!這是給你的錢,數目和你以前收到的一樣。現在,你要記牢,你是一個頭領,別去喝酒。”
“我已經有二十年不喝酒,光喝水。”
乞丐從助理主教手卜拿過錢袋,助理主教只聽到一隻手在翻弄袋裡的金幣的聲音。
“哈!哈!”助理主教說,“你真貪財,我的夥計。”
乞丐嘆了口氣,把錢袋丟在地上,說:
“難道我始終是老樣子,永遠也不能改變惡劣的貪財的毛病?啊,貧窮!啊,虛榮心!”
“不過你把錢拿去吧。”
“好的,但是我當著您面發誓一定把多下來的錢用來做一些善事。”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臉上的肌肉攣縮,就像一個人剛剛經受了一場劇烈的內心鬥爭一樣。
“古怪的人!”貢迪自言自語地說。
他拿起帽子想離開,正轉過身去的時候,看見這個乞丐站在他和房門的中間。
他立刻就認為這個人是想傷害他。
但是,相反,他馬上看到乞丐雙手合掌,跪了下來。
“大人,”他說,“請求您在離開我以前,為我祝聖。”
“大人!”貢迪叫道,“我的朋友,你把我當作另一個人了。”
“沒有,大人,我把您看成您本人,就是說是助理主教先生;我第一眼見到您就認出您是誰了。”
貢迪微微笑了笑
“你要我祝聖?”他說。
“是的,我需要。”
乞丐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那樣謙恭,又充滿了悔恨,貢迪於是就向他仰出雙手,為他祝福,而且儘可能地顯得十分熱情。
“現在,”助理主教說,“我們之間有了共同之處。我為你祝聖過,你對我來說是神聖的了,就像我對你來說是神聖的一樣。告訴我,你以前犯過什麼罪而受到人間的裁判的追究,我也許能使你免受懲罰。”
乞丐搖搖頭。
“大人,我犯的罪不歸人間裁判。只有經常為我祝聖,像您剛才做的那樣,您才能使我不會受到懲罰。”
“要坦率地告訴我,”助理主教說,“你以前並不是一直幹你現在乾的這一行的吧?”
“不是,大人,我只是在六年以前才開始做乞丐的。”
“在那以前,你在什麼地方。”
“在巴士底獄。”
“在進巴士底獄以前呢?”
“大人,等到您願意聽我懺悔的那一天,我會告訴您的。”
“很好。不管是白天還是夜裡,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你來找我,請記住,我都會準備好為你赦罪的。”
“謝謝您,大人,”乞丐低聲地說,“可是我還沒有準備接受赦罪。”
“好,再見。”
“再見大人,乞丐說,同時他開啟房門,對著助理主教彎腰行禮。
助理主教拿起蠟燭,走下樓去,然後一面思索一面走出塔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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