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大尼央說,“因為萬一他們當中有一個人認得國王,看出了替換的把戲,那一切都完了。”
“您說得對,先生.您始終想得有道理,”奧地利安娜說。“拉波特,服侍國王睡吧。”
拉波特將穿著衣服的國王放到床上,按著又把被子一直蓋到他的肩部
王后俯下身子,親了親他的前額。
“裝做已經睡熟的樣子,路易,”她說。
“好,”國王說,“不過我不願意這些人當中任何一個人碰我。”
“陛下,有我在這兒,”達爾大尼央說,“我向您保證,如果有誰膽敢這樣做,我就要他的命。”
“現在,應該做些什麼呢?”王后問,“因為我聽見他們來了。”
“拉波特先生,您去迎接他們,再一次地關照他們保持安靜。夫人您等在門口,我待在國王的床邊,準備為國王獻出生命。”
拉波特出去了,王后站在掛毯旁邊.達爾大尼央藏到帷慢後面。
接著,傳來了許許多多人的低沉而又剋制的腳步聲;王后撩起掛毯,將一隻手指放到嘴上,要大家輕一些。
那些人一看到王后,立刻都必恭必敬地站住了。
“進來.先生們,進來”王后說。
百姓們開始猶豫起來,就像感到有些羞愧似的。他們原來以為會遭到抵抗,會被阻攔,不得不衝破柵欄門,打翻衛士;可是柵攔門自己開啟了,不管怎樣,國王的床邊只有他的母親一個人,沒有別的衛士。
走在前面的人支支吾吾地說了幾句話,想向後退。
“請進來,先生們,”拉波特說,“既然王后准許你們進來。”
於是,其中一個膽子最大的,鼓足勇氣跨進門裡,踮著腳朝前走。其他的人看見他這樣也都照著做了。房間裡擠滿了人,但是一片肅靜,彷彿這些人是一些最順從、最忠城的臣子一樣。
在門外,那些沒法再進來的人一個個踮起腳朝裡面望,只見前前後後都是腦袋。達爾大尼央在帷慢上拉開個洞,從洞裡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認出了那第一個進來的人是布朗舍。
“先生,”王后對布朗舍說,她知道這個人是這群人的頭兒,“您想看國王,我願意親自讓您看到他。走過來,看吧,您說我們像不像打算逃跑的人。”
“當然不像,”布朗舍說,他受到這種出乎意料的厚待,有些吃驚。
“您去對我的那些善良忠實的巴黎人說。”奧地利安娜帶著微笑說,這種裝出來的表情可騙不了達爾大尼央,“您看見國王躺在床上,而且睡著了,還有王后也正準備上床休息。”
“我會去說的,夫人,那些和我一同來的人也都會去說的,不過……”
“不過什麼?”奧地利安娜說。
“請陛下原諒,”布朗舍說,“不過,睡在龍張床上的真的是國王嗎?”
奧地利安娜不禁打了個寒顫。
“如果在你們中間有誰認識國王的,”她說,“請他走近來看看,睡在那兒的是不是陛下本人。”
一個全身裹著斗篷、連面孔也遮住的人走了過來,俯下身子,對著床上看。
達爾大尼央一時裡認為這個人存心不良,連忙握住劍,可是披斗篷的人彎腰的時候,露出了一部分臉,達爾大尼央認出了他是助理主教。
“的確是國王本人,”這個人直起身子,說。“願天主降福於國王陛下!”
“是的,”那個頭兒輕聲說,“是的,願天主降福於國王陛下!”
所有在場的人進來的時候全都氣勢洶洶,現在由憤怒轉為憐憫,他們也為小國王祝福。
“現在,”布朗舍說,“我的朋友們,讓我們感謝王后,然後退出去吧。”
大家躬身行禮,一個個走出去,沒有一點兒聲音,就和進來時一樣。布朗舍第一個進來,最後一個離開。
王后留住了他。
“您叫什麼名字,我的朋友?”她問他。
布朗舍轉過身來,他對王后這樣問他感到說不出的驚訝。
“是的,”王后說,“今天晚上,我非常榮幸地接待了您,就像接待一位親王一樣,我希望知道您的名字。”
“是的,”布朗舍心想,“像接待一位親王一樣接特我,謝謝!”
達爾大尼央非常害怕,擔心布朗舍像寓言中的烏鴉那樣441,經受不住誘惑,說出自已的名字,而王后知道這個名字以後,就會知道布朗舍曾經做過他的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