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劉仁軌。現在的劉仁軌可不是當初那個屢遭李義府陷害,即使對方已經被貶流放,自己又立有大功,仍然不敢返回長安的可憐蟲了。他已經官拜宰相,又屢屢奉詔出征,出將入相,掌國權柄。以他來監修國史,可想而知必然會對某些人和事重新評價。武后敏銳地感到,情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了。
上元元年,高宗把祖宗封了個遍,然後自稱天皇,武后為天后。塞給武后這根胡蘿蔔,緊接著就來了記悶棍,下詔恢復長孫無忌的爵位,陪葬昭陵,並以長孫無忌的曾孫長孫翼承襲趙國公的爵位。這是劉仁軌封詔修史的第二年。一環扣著一環,一連串的攻勢幾乎讓武后喘不過氣來,避位被拒的後果就是她在競技場上繼續呆下來,面臨一重接著一重的巨浪。現在的武后,才真正深切地感受到朝中無人的無助,也讓她看清了眼前的路:
第一、 她必須掌握政權,宰相中一定要有人支援她。
第二、 她必須掌握軍權,才能在必要時威懾他人。
如果做不到這兩點,她將永遠無法執掌大權,成為最終的勝利者。但當時的宰相以劉仁軌為主流,另外幾位宰相戴至德、張文瓘為太子賓客,郝處俊為鐵桿反武派,無一是武后心腹。既然暫時無法在宰相中安插人手,武后便別闢蹊徑,以愛好文學編纂書籍為名,招納了一幫學士作為自己的死黨,這就是日後掌國權柄、號稱“內相”的翰林學士的前身——北門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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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認為,武后建北門學士是受了李世民開弘文館招攬十八學士的啟發。武德四年後,當時尚為秦王的李世民恃其平定天下之功,陰蓄奪嫡之謀,遂以自己戎馬倥傯,未能熟知經史為由,特開文學館,延攬四方賢才,分為三番,每日引見,與他“討論文典”。其中聲名最著的有十八人,為首的即是日後成為貞觀名相的房玄齡與杜如晦。打著“銳意經籍”的名號,實際上是為自己延攬私人智囊團,參謀帷幄,在討論文學的合法外衣下為李世民奪嫡作準備。及至李世民登基之後,這班人以從龍之功,多位列宰輔,迅速實現了政權的交接,保障了局面儘快穩定。
武后見心腹宰臣先後衰老凋零,便援用前朝故例,延攬了一幫資歷較淺的文人來幫她編寫書籍,以教化人民。以往召集博學鴻儒寫書,多依靠州縣的推薦而定,但這批學士都是武后親自選拔,召入禁中,為她繼續編寫武則天系列叢書。初為皇后期間武則天編寫的大多是《古今內範》、《孝子傳》等著眼家庭倫理的書籍,現在她是掌國輔政的天后,編寫的便是《百撩新誡》、《臣軌》等訓誡臣子的書籍了,顯示出武后的調教物件已經從兒子媳婦擴大到了朝臣的範圍。這些學士大約為武后編纂了一千多卷書籍,落名都是“大聖天后親撰”,其中最著名的是《臣軌》一書,教導臣子該如何忠誠於君主,常常跟李世民寫給李治看的《帝範》一書合出,稱為《帝範臣軌》。不過編書只是一個幌子而已,以這些學士的官職和聲望而論,對於朝政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武后以入內編纂為名,密令他們參決朝廷奏議和百官表書,以分宰相之權。因為朝臣上朝是從南門進入,這些學士在武后特許下可以從北門,也就是玄武門進入,故被稱為“北門學士”。北門學士實際上就是武后的私人內閣,在武后的精心培植下,隱然成為朝廷新貴,主要有劉禕之兄弟、周思茂、元萬頃、範履冰等人。這些人因為掌握武后私密太多,在武周革命前後,被武后假酷吏之手一一誅殺。元萬頃太后掌政時遷鳳閣侍郎,坐誅。範履冰,載初中坐舉逆人被殺。周思茂,垂拱中下獄死。劉禕之以宰相之尊,垂拱三年賜死於家。
李世民以藩王之身志在奪嫡,故開文學館延攬十八學士,武后延攬北門學士又是準備對付誰呢?發展到這一階段,情形已經很明顯:是的,皇后的尊榮已經無法令她滿足,她要奪取的就是唐帝國至高無上的權位。無論是丈夫,還是兒子,都不能阻擋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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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元年八月,高宗武后進號天皇天后,九月下詔為長孫無忌歸葬昭陵,數月後,武后做出反擊,上書高宗十二條革新政策,全面反映了她的政治見解,也反過來將高宗一軍,這就是著名的上書建言十二事。內容如下:
一、 勸農桑,薄賦徭;
二、 給復三輔地,即免除京畿三輔地區的徭役;
三、 息兵,以道德化天下;
四、 南北中尚禁浮巧,要求少府監所署的官營手工業作坊停止生產淫巧之物;
五、 省功費力役,要求儉省各項工程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