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加裝了安全帶的福特汽車,證明通用是大錯特錯。初期的統計資料證明麥克納馬拉的主張完全正確,而且也印證了他的承諾,賺錢和社會公益的確可以同時兼顧。他把這些資料轉告給亨利,轉告給布里奇,轉告給任何願意一聽的人。其中有一個發生在西岸的例子,一位駕駛人在395號公路上翻車,他開的是一部雷鳥,時速120公里,但是因為繫了安全帶,使他能夠毫髮無損地走出車子,這個例子使麥克納馬拉深深感受到真理的力量。
強迫休假
但是麥克納馬拉的安全廣告,卻在底特律激起一場醜陋的明爭暗鬥。在安全廣告推出兩個月以後,通用公司的一位高層主管打電話到福特總公司,抱怨麥克納馬拉和他的安全廣告。這通電話不是打給亨利或布里奇或克羅素,而是打給福特部門負責業務的副總裁沃克·威廉斯,他的職位不會太低,因此通用的抱怨一定能夠傳到福特的主管階層,但是也不會太高,因此他們可以否認對福特施加了任何壓力。通用說,麥克納馬拉是在摧毀汽車業浪漫的一面,提醒消費者在看車選車的時候,還要考慮到車禍、受傷這些事情;長此以往,汽車業必然會受到無可彌補的傷害。
這通電話,已經足以把麥克納馬拉捲入底特律醜陋的政治角力。不過他本來就已經遭到愈來愈大的壓力,因為福特車在市場上的反應,遠不如預期的熱烈。麥克納馬拉這邊一個勁兒強調安全帶的重要,雪弗蘭卻是強調新的八汽缸引擎,那是柯爾做總工程師時候的設計。在市場上,雪弗蘭領先福特是不爭的事實,甚至幾十年後,麥克納馬拉都還記得《汽車新聞》上一篇令他痛心的報道,標題是:“麥克納馬拉賣安全性,雪弗蘭賣車子。”事實上,《汽車新聞》根本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標題,不過一般人認為安全性賣不了車子的觀念,還會持續很多年。
麥克納馬拉所受的壓力一天比一天更大。瑪姬發現他在睡夢中不停地磨牙齒,把琺琅質都磨掉了,最後瑪姬逼著他一定要去找牙醫把牙齒補好。不過麥克納馬拉不想在底特律看牙齒,擔心又會惹來一陣謠言,因此他還大老遠溜到紐約去找牙醫師。
很快的,事情愈變愈醜陋。《時代》雜誌的一個記者從通用公司得到訊息,打電話給麥克納馬拉的公關主任布朗,問他說:“據我所知,麥克納馬拉被開除了。”
布朗回答他:“沒有,我想你的訊息並不正確。”但是這通電話還是令他大吃一驚。
“是嗎,那你去他辦公室看一看吧,他應該已經不在了。”
布朗掛了電話,趕到麥克納馬拉的辦公室,看到他還坐在辦公桌前面,桌上堆了公文。布朗並沒有進去,進去了他又能說什麼呢,他總不能告訴他說:“老闆,我聽說他們拿你開刀了。”
三天以後,麥克納馬拉神秘地失蹤了。公司並沒有開除他,只是私下安排他得個重感冒,讓他到陽光充足的佛羅里達州去休養幾個星期,而這段期間公司就把他的安全運動束之高閣。他後來告訴別人說:“我差一點因為這樣被開除。”這是他事業的低潮,也是重大的打擊,他開始覺得他在福特待不下去了,而且告訴了亨利,他認識到情況恐怕永遠不會改善,可是他不希望只是玩玩,或是做個半調子。有一年海軍敦請他出任副總司令,但是他拒絕了,他覺得必須留在福特推動汽車的安全觀念。可是慢慢的,他愈來愈看清楚他在這裡起不了作用,桑頓說的沒錯,底特律根本沒有社會責任感,沒有愛國心,沒有對生命的基本尊重。
力排眾議
在爭議聲浪最高漲的一整個月當中,福特部門由克羅素接管,他把一切都回復到老樣子。萊特也被布里奇叫去,告訴他說麥克納馬拉病倒了,他已經做了一年的採購主管,現在布里奇要他到福特部門擔任副總經理。麥克納馬拉在的時候,並沒有副總經理這個位子。這樣的發展對麥克納馬拉和萊特都很尷尬,布里奇這樣的做法是要他背棄朋友嗎?接到人事命令之後不到一個小時,他就打電話給瑪姬,看看麥克納馬拉的態度如何,也希望確定麥克納馬拉知道他的新職位。
萊特記得他跟瑪姬說:“叫麥克納馬拉不用擔心,我會盡我所能讓事情維持順利,我當然也會盡我所能地支援他。你知道,我絕對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
瑪姬說:“萊特,這個我們知道的。”
但是麥克納馬拉不在的時候,福特把廣告代理商沃特·湯普森找來,要他重新設計整個廣告策略。在一個三項重點的計劃中,安全的重要性降到第三位,主要訴求又回到外形和效能,兩個月一期、比較耐撞程